山麓竹林底,篁深闻琴曲。俯仰三百步,忽见抚琴女。
竹林繁密,山路绵长,总能遇上采樵人。可遇上个抚琴的女子却是想当少见。
少见吗?或许是从未见过。
只看着她盘腿坐着,手中七弦古琴飘逸曲声急缓变化。女子的手好似掠飞蝴蝶般轻盈弹过,令人眼花缭乱又有一种独特的美。
曲尽,弦声缓缓停息。
看见女子久坐,边上十岁左右孩童携一根竹棍走来。她转头向他,他也转头向她。两个人互相说了些不知道什么话。
两个人又四处看了一下,似乎是注意到天色已晚,转身走上了下山的路。
下山的路,山脚的村庄?
这两人过去倒是没有见过。
怕不是新搬来的。
脚步向前,嘴里喊一声“稍等”。
……
杜安菱惊讶地看着身后来人。
那人穿着一身短打麻衣,可能因为经常在山间行走而多有破损。破口处露出的皮肤黝黑,粗壮的双臂上肌肉虬突。
眉眼粗大,头发随便用皮绳系起。脸面一样是黑,右耳向下拉开一道疤痕。
他手里握着一根长枪,背上背着弓箭,肩上扛着一头还滴着血的鹿。
明显是猎户打扮。
他赶上前,在杜安菱身前站定,开口声如洪钟。
“夫人是新近搬来的?”
杜安菱对他这副一上前就拦人的举动微微不满,可多年修养使她克制忍耐。做礼回道:“半个月前刚搬来。”
“怪不得从前没见过。”猎户凑上去,两眼直勾勾打量着杜安菱。
杜安菱狠狠瞪回去,却听得他自言自语:“倒也是,如果之前见过,准会记得的。”
猎户依旧跟在两个人后面。
……
“凭什么跟着我娘亲?”
一根竹棍拦在猎户面前,是小个子的杜瑜若看不下去了。
“瑜若,收手!”回头一看,杜安菱急忙喊到。
杜瑜若听了喊话,也知晓自己和那猎户之间的差距。悻悻收了竹棍,却依旧用眼神狠狠地刺一下那随行猎户。
猎户被这目光一扫,觉得有点心虚。
可毕竟不是完全不知理的人,处理起这事来倒是从容。
把长矛靠在路边摊开双手表示无意攻击,猎户露出憨厚的笑容。他对着少年深究的目光开口,依旧是那洪亮的声音。
“洒家就是一猎户,天晚了要出山投宿。”
少年目光迟疑:“那为什么跟着我们?”
猎户用带着干涸鹿血的手一擦鼻梁:“你们从这出山,自然是最近的一条路。”
好像还真是。
杜瑜若放下心,回过头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