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销尽山溪水,夏晚云稀愁人悔。
窗前笔绘丹青再难有当初心情,林间抚琴终不得先前意境。杜安菱不时惊觉,才想起多年相伴尽皆离去。
身边人,唯有一陆红花而已。
杜安菱时常回忆往昔,当年烟火下的自己并不是没有思考过今日——可为何想得没好的未来,却变做如今?
檐下徘徊,依旧是那座杜宅,可过去挥舞竹棍的男孩再也不见,唯有衰草越长越长。
与左右邻里依旧无甚交集,只不时惋惜着过去。
也追恨着自己。
可追恨有什么用呢?
唯有继续生活下去。
继续生活,人生还长,漫漫长路总有转机。
杜安菱这样想着,也不再叹气伤心。
……
复又回到屋里,整理收拾身上东西。
自然又是翻捡一番,不经意看到了那户牒上笔迹——自己画的杜瑜若长得还很不错,双目有神看着面前的人。
画里留下他那时神情,也留下杜安菱刚出京城时记忆——还有那缠人的盘木青。
他是游学去了——游学之名,游而学于路,游历名山大川,看尽家国大地,也博览百家之长,集得万种思想化在一起。终将阅历变作从政为民的基础,把才学做成为国为民的政绩。
也不知那儒生现在到了哪里。
不过——游历吗?
杜安菱脑海中闪过一缕思绪——若是自己也去四处游历?
丛山县四处,乃至于归路途径的曲浦,自己都不是那样熟悉。江山览尽再闲居,倍得逍遥意趣,也是那隐居诗人的座右铭。
自己也可以四处去,离开这伤心故处,自在行天地间,更抚琴对好景——那游者心情莫不如此。
可这真能行?
或许吧——自己,或许真的要离开那小片土地。
……
离开自己所在的地方?
杜安菱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自己这一介女子出门在外,总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妥。
可京城是回不了的,继续留在这也不很妥当——想着山匪凶残之名,杜安菱多多少少是畏惧的——居住在这里,早就是居住在牢笼之中。
自己该走了。
可瑜若怎么办?
回忆起那天夜里的事,杜安菱皱眉。
少说这一两年,自己是见不到他了。
那夜,她踏着月光也翻过了山——山那边,人相别。
……
那夜晚风轻,日落风渐凉,可若要翻山越岭,终究会出得满身汗。
月光透竹林,路上亮斑若水纹。从山径上走过去那么一列人,脚步声踏乱荒草虫鸣。
是夜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