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珠醒来之时天刚蒙蒙亮,她很久都没起这么早了。
她看了看蓝白色的天空,又看了看正在穿衣服的夏歇。
夏歇回过头来,说:“醒了?”
蔻珠点点头,坐起来,说:“你准备去上朝了?”
“嗯。”夏歇道。
“你昨晚半夜出去作甚,而且过了好久才回来。”蔻珠问。
夏歇说:“昨晚温家的人接到消息来宫里看温妃,朕去应付了一下。”
“怎么样?他们看破了吗?”
“朕找的替身和温妃很像,而且朕叫人在替身脸上做了手脚,他们应该没看出来。”
“替身?你早就想好了要送温妃出宫?昨晚温妃寻死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夏歇摇摇头,说:“这倒不是,昨晚朕只是临时起意。其实朕的计划还不甚完全,昨晚就施行也实在是冒了太大风险。”
蔻珠道:“你就不怕温家的人事后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又如何,朕本就有意要削弱温家势力,若是他不懂退让,朕也不得不用些更严厉的手段了。”
蔻珠想起韩信的结局,果然是“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历史上做了皇帝的人,哪个不是想将那些开国功臣灭个干净的?坐在龙椅上,便可笑看这万骨枯了。
夏歇说:“你等会儿去送送温妃他们罢,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未出城。”
蔻珠点点头,起来帮夏歇整理了一下龙袍,说:“你可要坐稳了。”
夏歇愣了一下,说:“什么坐稳?”
蔻珠笑笑,说:“没什么,先吃早膳罢,吃完后你去上朝,我收拾收拾出宫去。”
夏歇点点头,坐到桌子旁等蔻珠穿衣洗漱完毕才开始吃。
吃完早膳夏歇便上朝去了,蔻珠则回长生殿换了身男装,带上泣露出宫了。
她们赶去的时候,温妃和年太医正准备上车,温妃披着一个斗篷,帽子遮住了她的脸,他们见是蔻珠来了,便走到僻静无人处等着蔻珠过来。
温妃取下帽子,素净的脸上虽然有些憔悴,但双眼却泛着期待的光,看得出来她比起深宫里的日子更期待与爱人相守的未来。
温妃说:“蔻妃妹妹和皇上的大恩大德,温染和煜哥永世难忘。”
蔻妃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以后能不能活得快活自在。”
年太医道:“能和小染相守,纵使是逃亡一生又如何,我每刻都是快活自在的。”
蔻妃笑着说:“那便是最好。”
她看着年太医,此刻,这个总是透着冷冽气质的年轻人眼里却有着暖洋洋的春意,蔻妃想,那便是爱吧。
温妃说:“蔻妃妹妹,这等会儿人就会多起来了,我们就先走了,多谢你来相送。”
蔻妃将泣露手中的包裹递给他们,说:“这外面不比宫内,有人供你吃穿。在外面花钱肯定是少不了的,这些金银首饰你们且拿着,银票会贬值,这些东西却不会,若是身上没钱用了,就拿去典当。你们且拿好。”
温妃和年太医感激地看着蔻珠,说:“多谢!”
蔻珠道:“不用,你们快走吧,年太医,你一定要照顾好温妃娘娘,多做好吃的给她吃。”
温妃噗哧笑出声,说:“他呀,最不会做饭了,做饭很难吃的。”
说完两人便坐上马车疾驰而去了。
蔻珠看着那绝尘的马车,竟对二人生了几分羡慕。
她又何尝不想抛下一切,与心爱之人两人一马浪迹天涯,可惜那也只是想想而已。
嗜吃的温妃说年太医做饭很难吃,可是她还是爱他入骨,也许这就是喜欢罢,就算那个人身上有你很不满意的地方,你却还是很喜欢,喜欢到放弃了自己的喜欢。
回去的时候泣露指着一颗桃花树开心地说:“娘娘你看,那里开了一朵桃花,看来春天真的来了!”
蔻珠笑了笑,是,这整个世界的颜色都变得暖了起来,春天是来了。
那日傍晚,蔻珠坐在床边看夕阳陨落,夏歇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过来,顺着蔻珠的目光看去,笑着问问:看什么呢?”
蔻珠转过头来,看着夏歇的眼睛,觉得夕阳温暖的颜色全都倒映在他微弯的眼里了。
蔻珠想说些什么,夏歇却先开口了,他偏过头来,说:“你眼里的夕阳,真美。朕好庆幸能和你看同一片夕阳。”
蔻珠笑了笑,突然抱住夏歇,说:“你说温妃快不快乐。”
夏歇说:“快乐,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会不快乐?你看朕,朕每天多快乐啊,难道你不快乐吗?”
蔻珠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快乐。”她的笑中有几分苦涩。
夏歇的指尖动了动,眼神有一瞬黯淡,可他还是笑着说:“吃一块朕亲自做的桃花糕就快乐了。”说着他拿了一块桃花糕喂蔻珠吃下。
蔻珠边吃边说:“你日理万机,还有时间干做糕点这种小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