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素回答道:“昨天我都写完了。”
听她这么说,严崇下意识地以为她是要回卧室休息,于是点了点头就继续往楼上走,谁知严素居然跟着他一路走到了生态舱室的门口,根本没有要回房的意思。
这下他总算看出来这丫头确实是在跟着自己了,他停下脚步问道:“你不回去睡一觉?”
严素拿出手机来晃了晃,说:“现在才下午三点,又不是晚上。”
“那你下楼看会儿书?”严崇这么提议道。
走廊里安静了片刻,他才听见对方极小声地说:“谁会在周六的时候看书……而且今天还是新年。”
这几天的忙碌早就令严崇失去了时间感,要不是严素这么一提,他估计还以为现在是十二月份呢。
见严崇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严素撇了撇嘴,用一种十分确凿的语气问:“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昨天他们是在通宵庆祝跨年?”
严崇干笑了几声,岔开话题道:“庆祝跨年……嗯……你怎么不跟你同学出去玩?”
听他说起同学,严素立马将视线转向别处,耸耸肩说:“他们老是去唱歌去逛街,我不喜欢去。”
尽管她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严崇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些不对劲。
“丫头,有人欺负你了?”他的表情顿时认真起来。
严素苦笑着回答:“大家都知道我家里有个一点就炸的哥哥,谁敢欺负我啊?”
“大家都知道?”严崇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你那个男同学,叫什么……吴什么的,是他跟别人说的?”
见她点头,他攥着拳头重重地砸了下门,骂道:“妈的,一个男的怎么嘴巴这么碎!”
严素小声地抱怨道:“还不是你脾气差,瞪了别人一下午还发了通火。”
严崇从鼻腔里发出不爽的哼声,说:“我看他几眼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噗。”看他生气的样子,严素不知为何忽然笑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令严崇有些反应不过来。
“丫头你笑什么呢?”他问。
严素看着她哥哥一脸迷茫的表情,心情却莫名地好了起来。
前段时间她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和朋友约出去玩,频率高到她有时回家都会倦得倒头就睡,或许是因为她从没有和除家人以外的人玩耍的经历,就算只是吃饭看电影,对她来说都别样的新奇。玩到兴头上时,她就有些忽视了在家工作的严崇,也没有太在意他渐渐淡出了自己的生活。
直到有天,蒋瑜神秘兮兮地拉着她问起吴应杰的事情,她才恍然明白最近为什么偶尔会有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也知道了为什么这些天很少有人主动约自己出去。
这天放学后,之前和她玩在一起的一些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学校,说是要去新开的室内悬浮车转一圈。她独自一人走到校门口,见到开车来接她的陆阮时,她才突然意识到,她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严崇了。
说真的,同学的疏远并没有让她太难受,毕竟也只是吃喝玩乐的关系而已,但当她猛然发现严崇并不像以前那样陪在她身边时,一瞬间,巨大的恐慌迎面击中了她。
陆阮安慰她说最近工作室的事情有些多,严崇只是忙不过来,但她脑海中总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反反复复地提醒她说他已经完全不把她放在心上了。
两种念头在她脑海开始了拉锯战,你一下我一下地把她搅得头疼不已。
幸好……
“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今天我陪你出去怎么样?”
严素抬起头,把对方说话时的认真表情看在眼里,不知怎的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严崇见她呆呆地不说话,就在她脸上掐了一把,问:“去不去?”
她回过神来,一把拍开他的手,嗔道:“你再掐我,我就不跟你出去了啊。”
“哈?”严崇一挑眉,“丫头,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说完,就一把将反应不及的严素扛到了肩上,抬脚就往楼下走。
严素撑着他肩头手忙脚乱地抗议:“我睡衣还没换呢!”
严崇只好先放她回去换一身适合外出的衣服。
大约因为是新年第一天的关系,今天从家到市区的路有些堵,到市民广场时都四点过一刻了。
两人找了个商场将车停好,就漫无目的地在外面逛了起来。
街上的气氛很热烈,来来往往的人比平时翻了两倍,有的是一家人出行,有双双对对的小情侣,也有成群结队的好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比平时更明亮的光彩。
这样的喜悦也感染了严素,她今天格外的高兴,勾着严崇的臂弯左看右看。
两人逛到游戏厅门口时她盯着那只大熊几乎挪不开眼,严崇只好硬着头皮进去扔了好几十轮的篮球,最后手臂酸痛地抱着那只胖乎乎的玩具熊走了出来。
一路上,他抱着熊,严素挽着他,两人一熊就这样在街上收获了不少路人的注视。
到了小吃街,这只熊就变得格外的多余。没有地方可以寄放,也不能随便扔在地上,严崇只好继续抱着,所有的点心小吃都得由严素喂给他。
有好几次严素故意把食物递到他嘴边后又迅速地拿开,看他郁闷得模样笑得整个人都要倒在他身上。她的小恶作剧很快就得到了回报,晚上看电影时,严崇动不动就在恐怖氛围最浓郁的时候抓她的手或是挠她的腰,吓得她惊叫连连。
电影结束时已临近深夜了,严素走回停车场的一路上都不停地打着呵欠,坐上车后,暖气才开了一会儿,她和严崇说着说着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等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她却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自己的床上,旁边有个人正俯下身替她掖着被角。
“继续睡吧。”他轻声说。
严素困倦地点点头,翻了个身背对着外面的光线,闭上眼就几乎立马要沉入梦乡。
在房门关上前,她想起了一件事,又叫住了对方。
“严崇。”
门缝又开了一点。
“怎么了?”
她闭着眼睛,带着鼻音低低地说:“新年快乐。”
门外有人低声笑了。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