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着爷爷抱着她,两人相拥哭泣。
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些事。
爷爷没了女儿,只剩下她了,她也只剩下爷爷了。
想到这里,她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回抱住爷爷,轻轻拍着他单薄的后背。
她想起妈妈说的话,你一定要快些长大,要更加强大,才能保护爷爷。
不知哭了多久,她已经麻木了,只依稀记得最后她一支支拾起被她砸在地上的玫瑰花,她抱着那一大捧白玫瑰,走到两块墓碑前,为自己的父母献了花。
然后她又把被她打翻的烛台,香坛,供品一一捡起,将它们仔细地重新摆放好,规矩地点燃香,插进香坛里,含着泪,跪了下来,对着墓碑磕了三颗响头。
回到楠湾已经是傍晚了,她一天下来没怎么吃过东西,此时嘴唇已经干裂无血色。
夏姨心疼万分,煮了些粥要她吃一些,她只摆手去楼上睡觉了。
一进房间她灯也没开,脱了鞋就钻进被窝里,把自己藏进被子里,被黑暗笼罩着,她紧紧地闭上眼,催促自己快些睡去,仿佛第二天一睁眼,就能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像做了一场梦。
她蜷缩着,被窝里是她鼻腔里喷洒的热气,她觉得眼睛痒痒的,很不舒服,她伸手挠了挠,手指一片湿润,胡乱用被子揩去,她逼迫自己睡着。
黑暗里,不知过了过久,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还有被子外窗外的虫鸣。
她还是没有睡着。
她翻身坐起,掀开被子下了床,像个幽灵一样胡乱的游荡。
家里一片漆黑,已经关了灯,大家都休息了。
她下了楼,餐厅吧台的桌上还放着夏姨为她凉好的粥,她一直没下来吃。
稀薄的夜色从巨大的窗打进来,温柔地洒在冰冷的瓷砖上。她赤着脚,向着靠近内花园的小厅走去。
连接着内花园与房子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滑轮门。
落地窗前不知何时放了一把椅子,有个人静静地坐在落地窗前,静静的,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走近些,她看到那个佝偻的,像弯弓一样崎岖的背影,他驼着背,手放在扶手上,安静地坐在窗边,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撒在他身上,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没有意思灯光,老人被月光笼罩着,安静得像幅画。
她感受到他的孤独,与无限哀伤。
地板冰凉刺骨,她赤着脚走过去,手攀上爷爷的肩膀,抱着他,靠在他怀里。
老人手臂动了动,看见是她,才轻轻抱住她,他的反应,好像比以前迟缓许多。
在月光的照耀下,老人两鬓斑白,泛着银色的光泽,苏忆摸了摸爷爷的头发,说:“爷爷,你睡不着吗?我也睡不着。”
老人顿了顿,声音像浸泡过岁月的老旧钟表,粗砺沙哑:“我想你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