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云澜开始注意起临川王的消息来,她更加勤奋的学习才艺,她知道临川王好色成性,想着只要她足够漂亮,只要有机会,定能接近他。
最近几日,听说有个书生看上了楼里的倚红姑娘,还将倚红姑娘包了起来。这书生只是个落魄酸儒,手无缚鸡之力,也没什么经世之才,整日在楼里醉生梦死,却扬言一有了钱马上为倚红姑娘赎身。
对于这书生整日在楼里厮混,丽娘并未说什么,揽月楼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只要他能拿得出钱来花费,自然把当他祖宗供起来。
楼里的姑娘们却知道,倚红悄悄的用私房钱补贴这书生,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男子汉大丈夫,不求建功立业,至少也要养得活婆娘儿女,哪有靠着女人吃软饭的道理。这书生,不事生产,不立家业,整日醉生梦死,拿什么给倚红赎身,显然并非倚红的良人。等倚红耗光了私房钱,这书生定会被轰出楼去,只是到那时候,倚红失了安身立命的本钱,这后半辈子不知道该怎么过。
也有人私下劝说倚红,青楼女子,在这世上本就生存艰难,若能得一良人为你赎身,自是莫大的福分,若不得良人,既然已名声尽毁,至少要有点银子傍身,不至老年无依。
倚红听不进劝,说这书生胸有丘壑,只是暂不得志,以后定会有一番成就,定会为自己赎身。
姑娘们见劝说不动她,只能摇头叹息。
没等倚红的私房钱耗光,书生就被轰出了揽月楼,丽娘知道这些日子倚红是用自己的私房钱供书生挥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书生被轰出门去,却是骂骂咧咧:“揽月楼的臭婊子,今日将我赶出门来,待他日我建功立业,自要你们后悔今日所为!”
他被扫地出门,路过的人不免驻足观看,他自觉十分丢脸,骂上几句仿佛就能挽回些体面,骂完还象征性的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本还想再骂,却见两个彪形大汉从揽月楼走出来,赶紧抱头鼠窜了。
楼里的人自是没什么可后悔的,甚至为倚红少了个拖累而感到高兴。
倚红最近吃饭没什么胃口,大家都知道,她正为书生的事难过,丽娘这几日让她接客她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还是红樱怕她被责罚,主动顶替了她。
今日丽娘让倚红去接客,她又推说身体不适,丽娘气势汹汹的来到她的房间,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倚红一个没站稳,撞到了旁边的四方桌上,只见她神色痛苦,脸色苍白,抱着肚子蜷缩在地。
丽娘看她这个模样,似有所感,皱着眉头问她;“你这个月的月事来了没有?”
倚红满头凉汗,并不回答。丽娘转头对跟着她而来的小丫头吩咐:“去请个大夫来。”丫头赶忙跑出门去。
没过多久,一个提着药箱的老大夫气喘吁吁而来,此时倚红已被人扶着躺到了床上。
老大夫为倚红把了把脉,说道:“姑娘脉如走珠,这是有喜了,姑娘刚才动了胎气,且郁结于心,恐于胎儿有损,老朽这就为姑娘开一副安胎药......”老大夫说到安胎药却有些迟疑了,这里可是青楼啊。
房里的其他人听到这话却是大惊失色,青楼女子怎么能有身孕?!
丽娘冷笑,“安胎药就不必了,给她开一副落胎药吧!”
倚红听到这话,当即滑下床来,跪到丽娘面前,边哭边磕头,“妈妈,我求求你,不要让我喝落胎药,这是良生的孩子,他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定会赎我出去的......”良生就是当日那被扫地出门的书生。
丽娘不为所动,只是冷笑。
倚红泪流满面,身形飘零,云澜心下不忍,于是对丽娘说道:“妈妈,不如我们让人去寻那良生来,问问他愿不愿意替倚红姐姐赎身,若他真愿意替倚红姐姐赎身,您就让她走吧,也算全了一段姻缘。”
丽娘看了云澜一眼,心中不以为然,却还是吩咐了小厮去寻良生,然后转身出了门,只等那良生前来。
丽娘走后,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倚红扶上床,倚红却不肯上床,一下跪倒在大家面前,哭着说:“众位姐妹,求求你们帮帮我吧,良生定是没那么多钱为我赎身的,我这还有一些首饰可以典当,只要良生拿些钱出来,我再凑一些,肯定就够了。”说完又“碰碰”的磕起头来,“姐妹们帮我这一次,日后当牛做马我也会还各位今日的恩情的。”
她磕得用力,没几下脑门已是一片乌青。毕竟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姐妹,看她这样,大家都有些于心不忍。
红樱当先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到桌上,云澜也拿出了自己攒的一小块碎银,她还没正式挂牌,没什么银子。其他姑娘看她们都拿了出来,也纷纷慷慨解囊,拿出钱来。
倚红又是对大家千恩万谢一番。
过了两个时辰,良生才姗姗来迟,只见他形容邋遢,比当日被赶出揽月楼的时候更加狼狈。
丽娘见他前来,眼露嫌恶之色,皱着眉头对他说:“倚红有了身孕,是你的孩子,你可愿替她赎身?”
良生有些讶异,眼睛微抬,看了看倚红,见她脑门青紫,眼睛红肿,形容憔悴,哪还有往日的千娇百媚,于是眼神躲闪的转过脸去,细声细气的说:“你说是我的种就是我的种,谁知道是谁的。”
倚红听到这话心如惊雷,急道:“你有没有良心!我倚红这段日子只让你一人进过屋子,怎会不是你的孩子!当日你我二人行房之时,是你说不用避子汤,让我为你生儿育女,你一定会为我赎身,现在莫非是想赖账!”
良生抬头看她,虽有些羞囧,却说到:“哪个男人那种时候不说些哄女人开心的话,你们青楼女子,一双玉臂万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谁会真娶回家去让自己戴绿帽,你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倚红听到这话,竟无言以对,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原来,他竟是这么看她的,原来,往日的甜言蜜语,竟全都是假话。是她太傻,将一腔真情错付......
云澜听到良生的话却是气极,扯了旁边的花瓶就朝他脑袋上砸去,他的脑袋立马就淌下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