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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化外之人(1 / 2)

 周西来不是个楞头青,他在官场沉浮有年,官场的权谋之道,早已精通无比。这些年来在青城县,他也算是左右逢源,而且颇有官声。这青城县虽只几千户,但也算是蜀郡的大县,再加上青城山在其治内,楗尾堰也是天府之国的源头,连蜀郡刺史李宓,都对此地十分重视,经常前来巡视。而每次来,这周西来都是忙前忙后的,将刺史大人照拂得舒舒服服。那会仙馆里的楚云、秦凤两位姑娘,每次都着了道装,扮装那西王母玉驾前的仙女儿,夜来送到刺史大人的驻地。自天宝元年改益州为蜀郡,所辖之地增加了两县,这青城,也由中县上升为大县。周西来每年的考绩,俱是上等。可谓是前程未可限量。

可恨这许由之,因为争风吃醋,居然将这个大有来头的小道士弄到堂上。周西来已经明白这是一个棘手的角色。不说他这道官的官阶,只比自己低了半品,自己一个九品官,本来就没有资格问罪。再加上此人乃是蜀郡之官,怎么说也是上官,如今杵在堂下,倒教他进退两难。如果就此罢手,脸面上也过不去,那不就等于承认了许由之是无中生有的诬告吗?他左思右想,只好咬咬牙,决定先吓唬吓唬他,看这道士的模样,似乎还嫩着呢。如果他害怕了,先自行招供,只要签下那张供纸,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即使这小道士有后台,上面问罪下来,人家自己可都承认了,他自然也可洗脱干系。正因如此,他才色厉内荏地出言恐吓!

李玄可不是被吓大的!他后世在大学里人称“板砖王”,局子又不是没有进过,哪能轻易就范?虽然他对唐朝法律一窍不通,可印象之中,大唐“繁荣娼盛”,哪个大诗人不写下几首赠给青楼名妓的诗篇?连老杜那样的诗圣都不能免!难道一个道士便不能出入青楼?怕个鸟!老子咬死了不承认,看你能够如何?

“大人这完全是无中生有,难道与故人相会,便是狎妓?这曹玉娘乃是贫道未出家时认下的姐姐,我二人只是交流琴技,何罪之有?”李玄打定了主意,死不承认!

“大人,这淫道不打是不成的,大板子下去,看他还敢不认!”那许由之猖狂地在边上又叫又跳。

周西来横了他一眼,心只暗骂“蠢货”!这人要是板子下去了,自己的乌纱帽说不定就没了。

“我大唐律法明明写着,出家僧道,不可行那有伤风化之事。你身为道士,出入青楼,却不是有伤风化吗?还敢不认!”周西来只能嘴上恐吓,动板子的事情,他可不敢干。再加上当今皇上一味崇道,作为一个正统的儒生,如今当了县官,他心里一直也是颇有微辞,这时正好借机要杀一杀这道士的威风!

却听此时,堂下有人冷笑道:“好个父母官,我看你这顶乌纱是不想要了!”

众人看时,只见一个年青书生越众而出,神情颇为傲慢,冷冷地看着堂上的周西来!

原来,那小丫头阿妍见势不妙,急急地闯进颐生堂,告知李玄被官府抓去了!这下可把苏耀和苏槿都急坏了。这父子两从来不跟官府打交道,两人商量一晚,都没想出个办法,苏槿还亲自带人去县衙探视,根本就没人理他!直到第二天,才想起赶紧去知会鲜于公子。

那鲜于瑾瑜一听李玄被抓,当时便急了,急冲冲要去县衙,却被严尊给拦住了。严尊道:“公子若出面,明摆着是靠鲜于相公的官声去压人,传出去恐怕不好听,不如我出面闯一闯公堂,公子放心,这县令若是个明白人,万万不敢动李谪仙一根汗毛,放心,包在我身上!”

鲜于瑾瑜听他说得胸有成竹,心想倒是也有几分道理。他若出面,只能用节度使的名头去压人,这官场的事,弄不好出个弹劾的章子,对大伯也许是个麻烦。再加上鲜于家族介入这指南道院,行事要低调,是家族给他的指示,当下便允了严尊,由他前去县衙捞人。

“你是何人?怎敢擅闯公堂!”周西来见一个儒士打扮的人出言不逊,不由恼火。这人看起来不像是青城县的士子,看起来面生啊。八成是这小道士的人!

“呵呵,眉山严尊,客居青城,面见不平,不敢不鸣!”严尊傲然而答,好像并没把这县太爷放在眼里。

李玄一见严尊来了,知道有好戏看。自从为他写了那首《谪仙李玄琵琶歌》,这严尊在成都府可是一夜成名,这人机智冷静,聪明绝顶,又有文才,将那一篇《玉真公主会仙文》写得花团锦簇,上上下下没人不夸他的,李玄与他相见恨晚,极对脾气,引为得力助手。眼下严尊一到,李玄自然松了口气。不用再孤军奋战了!

“看你也是个读书之人,须知维护圣人教化,乃是我儒家弟子的职责!本官依法问罪,你却为何出言不逊?”周西来眉头一皱,他心知要坏事了。拘捕李玄,本就法理不足,若是有个熟知律法的人出面,三言两语,自己八成要有麻烦。

“呵呵,好个县太爷,你口口声声大唐律法,你到是说说,这《永徽律疏》之中,哪条是说道士出入青楼有罪的?”

“这……这道士出入青楼,自然是有罪的。”周西来急得一头热汗,心里翻江倒海也似,要找出个罪名啊!

“我大唐律法煌煌五百条,俱在此《永徽律疏》之中,敢问大人要问罪,究竟依据哪一条呢?”严尊哪里肯放过他!这书生熟读律法,准备将来做大官呢,如今得势岂肯饶人。在大唐,做官的如果连这《永徽律疏》都不能熟谂于心,那可就是个糊涂官了,又如何断得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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