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有些困倦,忽有一人掀开他面上毡帽,笑道:“好个惫懒车夫,怎好白日偷懒?这天儿干冷,也不怕染了风寒。”
崇武怔忪而起,未想到有人走到自家身旁,竟然未能发觉,不由浑身戒备,看向来人。
他一看此人,大喜道:“怎地是你!”
那人并非旁人,正是两淮武魁王遮天,边上一人似笑非笑,不是李锡九又是哪个?
崇武自从进了顾府,数月未曾有往日兄弟音讯,这时见了两位兄长,喜不自禁,下了马车忙道:“王大哥和九哥怎地找着我了?”
王遮天笑道:“崇武自从进了顾府,杳无音讯,后来小七回来,将事情说了,才知竟有这番际遇。”
李锡九叹道:“九哥知你性情,惟重诺言,只是又何苦自甘自贱。”
崇武黯然道:“两位兄长不必劝我,我意已决。况且那顾无章曾说日后我若能赢过他一回,便除了这奴籍。那时咱们兄弟再好生相聚。”
王遮天听得此话,轻拍其肩道:“王某兄弟就是有志气!我看你绝非池中之物,任他区区武魁,日后也得被崇武打得跪地求饶。”
这时锡九在旁插言道:“大哥自个儿不也是武魁?便等着崇武日后揍你罢!”说罢三人齐笑。
崇武这些时日难有外面消息,这时忙问道:“不知那曹素如何了?兄长可曾护他周全?”
李锡九在旁道:“崇武莫要挂心,我和大哥两个那日寻着那刘希扬,哪知徐烈也在场。我俩本想斗他个鱼死网破,谁知徐烈说今上不知怎地又变卦了,赦免那曹素一应罪状,敕封福王,许他在洛阳开牙建府。”
王遮天续道:“他这遭虽然没了太子位,但好歹还是一字亲王,况且封在这洛阳繁华之地,仍享尊荣,应是性命无虞了。我哥俩见事已如此,只得匆匆离去。”
崇武听得此话,终于放下心来,又问二人道:“那小七又去何处了?怎地没和兄长们一道?”
李锡九回道:“小七回来跟我俩说了你那日在顾府中事,仍自愤愤不平。但碍于你心意决绝,倒也未做甚么出格事。说是要回山东照顾你家人,我俩也不好拦他,便由着他去了。”
崇武放下心思,又问二人道:“不知两位兄长一直滞留东都,所为何事?”
王遮天回道:“我俩滞留此处,一是为了看看那曹素一事是否还有变动,二来却是为了见你一面,只问你一回:崇武是否还甘心待在顾府,若是心有不甘,王某便豁出去和那顾无章斗上一场,也要赚你出来。”
崇武心头大受感动,拱手道:“王大哥和九哥待我如嫡亲兄长一般,崇武谢过了。只是人活于世,无信不立。违约出府的事便不要提了。况且这遭受了些许磨难,焉知不是上天欲托付大事,砥砺我心?我偏不信,韩某顶天立地的好汉子,还不能赢过那顾无章一回。”
李锡九赞道:“不愧是李某兄弟,有志气!凭此一语,日后无论生出何事,李某都当你是我此生挚交。”
王遮天在一旁也道:“锡九此言有理,便是如此,王某未曾想崇武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胸。日后若是有事,便去两淮寻我俩,刀山火海也陪你走上一遭。”
说罢三人以手相握,默契在心。
正说话间,忽听集市上有一女子惊呼道:“快拦住那贼!”
三人回头观望,只见一人狼奔豕突,迎面奔行而来。两个小娘在后面急追,可惜在前那人奔行甚速,眼见追不上了。
那两个小娘急切间忽见崇武三人在道旁站立,呼道:“帮忙拦下那贼,必有重谢!”
在前那人见三人立在道旁,只当是普通行人,沉声唬道:“莫要多管闲事,仔细自家性命!”
三人见这人恶声恶气,已知他必非善类。断定他必然做了甚么歹事,惹得两个小娘追逐不休。
弟兄三个相视一笑,崇武走上前去,一把抓起来人,掼在地上,冷声道:“我等性命旁人想要也难,尊驾还是顾及自身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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