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梧犀利的视线不经意般扫过阿蔓迷惑的小脸,轻笑,“胡方荣以为派左拾遗打头阵、自己派系附议立长子齐王为储君,然后其他皇子的人再提出庆王这个人选,高下立现,皇帝就算不能马上决定,也必会更属意庆王。他千算万算,就是漏了帝王心这一桩。眼看自己苦心维持了多年的平衡被打破,还是在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圣人必定大怒。这不是帮庆王出头,而是将自己的亲外甥架在火上烤、彻底绝了庆王通往太极宫之路!自此之后,齐王和庆王,当是彻底不足为虑了......”
阿蔓也懂了,也被这些人的心机惊得目瞪口呆。
董晖有些踌躇:“我父亲派人送信来......”
李梧睨他:“你以为董大将军这么久以来对我们在这边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是为何?又为什么在此时突然传递消息过来?就是想让我们隔岸观火,专心经营自己的事!”李梧语气笃定,肃杀之气全部敛去,身子往旁边一歪,靠着凭几,又是惯常的漫不经心样儿:“这段时间,朝廷定会被储位之争搅得大乱,无暇分心顾及西北边境,正是咱们大展手脚的最好时机。派人去将此事告知保明,让他将手里的细作都放出去,在突厥和高昌散布流言,说曹嗣忠被杀,河西一带局势大乱、守备薄弱;同时通知咱们在京城的人手散布突厥已和高昌合谋在边境集结大军、囤积粮草、意图来犯的消息。另外,三百里加急通知张昌焕和阿布力抓紧操练轻骑军和陌刀营。”
晚上服侍李梧睡下后,阿蔓突然想到:这煞神好像根本没必要把此事的来龙去脉讲得如此精细,董晖都是一清二楚的。难道......是特意讲给她听的?为什么呢?
看着那张静谧的漂亮脸庞,漆黑浓长的睫毛密密覆盖住他的双眼,和他无边无底的心思。阿蔓放弃再揣度。
她永远不可能猜中他的心中所想。
一室静谧。正当阿蔓以为李梧已经睡着、准备退出去时,忽听他沙哑的声音响起:“易保明都教了你什么?”
阿蔓见他并未睁眼,便思索了三秒才开口:“并没有什么,读了几本书,认识几个字而已。”
阿蔓有些紧张地等着他继续。李梧并未让她等太久,他似乎叹息了一声,那声音太低,阿蔓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然后便听他低低道:“没事了,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