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玉知道馨香在担心什么。
不说大长公主府里的人会不会刁难她这个高寒冷的续弦,就拿她失了忆,声名已经在外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技能全然尽失这一项,明日的荷花宴,也不该去参加的。
老太太生日宴那天,韩老歪媳妇请她写字的事,依然记忆犹新。要不是暗处里她摸了高寒冷的手,惹得高寒冷厌烦,替她解了围,现今她已经成为京城的笑柄了吧。
只是二太太让她去参宴,并明确分派了此行的任务——把高宜娇接回来,她没病没灾,面色红润,以什么理由拒绝。
就是鸿门宴,也得硬着头皮去闯一闯。一来进一步改善和二太太的婆媳关系;二来,应邀去大长公主府参加荷花宴的人,必都是有来历的,她想脱离高寒冷,整日圈在这府里,无异于坐井观天,想要机遇,得走出去。
既然已下定决心要去,就要事先补全所欠缺的信息。
比如大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此前和原主见过面没有?高宜娇的舅舅是什么样的人,多大年纪?成亲了没有?若成亲了,妻子是不是可以相交之人?能不能争取改善彼此关系?明日去参家荷花宴的女眷都可能有谁?会不会碰到和原主相识的人?若碰到了该怎么称呼对方,如何搭话寒暄……诸如此类。
也觉得繁杂,只是要想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更好的更自由的生活下去,不去一件一件记,一样一样的学,怎么办。
因有些问题超出了涉猎范围,她的指路明灯——馨香也回答不上来了。
那还能找谁去打听打听呢?
沈暖玉靠坐在暖阁炕桌旁,微微皱眉思索。
听说自家奶奶明日要去大长公主府参加荷花宴了,暖风院里的丫鬟一个比一个紧张,都开始忙禄了起来。
馨香先打发人去梳头的夏义媳妇家里通知,让她明儿梳头的时候早两刻钟来。
又领着巧慧和巧萍去挑明天奶奶要穿的衣裳,要戴的首饰,甚至于吩咐人把修理指甲的工具拿来,要精心的为奶奶把指甲修好,兑凤仙花汁子,将指甲染好颜色。
最后一点,馨香要过来争取沈暖玉的意见,“京里各家夫人们都兴染指甲的,奶奶明日去参宴,是不是也……”
沈暖玉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是没染色的,昨天和冯氏几人打牌,见几人都涂了指甲,连大梅氏那般清冷的人也涂了,原主为什么不涂?
见馨香欲言又止,沈暖玉便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馨香这才敢劝说:“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奶奶现在是在夫家,不兴为老太太守孝的,太太和侯爷宽宥,不计较这些小事,只奶奶明日要去大长公主府参宴,含糊不得,怕是专有那挑人细节的小人,挑奶奶不合时宜的错处。”
这个老太太指的是原主的外婆柳老太太?
“我知道了。”沈暖玉点点头,感慨这豪门之家,连涂不涂指甲油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涂指甲油和戴䯼髻一样么,是贵夫人出门在外的标配?
“那帮我涂上吧,孝不孝心也不看这些外在的形式,心里有就是了。”
馨香听自家奶奶这样,微松了一口气,抬眼见其脸上并不见悲伤,心里多少有些疑惑。
“你说大长公主是怎么个人呢?”沈暖玉不禁感到好奇。
馨香摇摇头,她身份低微,要不是随自家奶奶嫁到了侯府,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眼界,想是公侯之家的贵夫人们,也有幸见到过许多,只是大长公主,却是没有机会见的。不过听人私下里传言,是一位不明事理的。自打永福郡主病世后,大长公主就和平西侯府结下仇了。
也听有人在私下里传,说是永福郡主过世当天,大长公主带人来侯府大闹了一场,都哭到皇宫里了,请求孝宗皇帝三司会审,将侯爷压入大牢之类的……这些话如何对奶奶学起。馨香真怕说出来自家奶奶打退堂鼓,不敢去参加明日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