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是如此,沈渊现在也不想管,看着歌女红红的脸蛋,伸手捏了一下她肩头薄薄的衣料:“自个儿煞费苦心起的名字,怎么舍得说丢就丢了。瞧你,穿得这么单薄,脸都冻红了,可不就和那新鲜娇艳的荔枝似的?依我看,长欢两个字反而不衬你,今儿本小姐做回主,你以后就叫着离枝了。”
两个丫鬟互相递着眼神,观望着歌女不服又无处发作的神色。冷香花魁很少在人前以小姐自居,摆明了是要压一压对方。
“是,但凭小姐做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冬衣笨重,离枝醉心歌舞,怕穿上了会练不好。”定了名字的歌女忍了又忍,最后还能挤出笑容来,答完了花魁的话。沈渊全部看在眼里,都开始有点佩服她的耐性了。
只不过么……偏院自然有琴阁,阁中自然可保暖,怎么就非得跑来后园子里孤芳自赏?冷香花魁眯起眸子,只觉得自己愈发成了坏人,刻意按下擅闯的事不提,弯起唇角朝对方笑了笑,放软了语气道:“我喜欢有才情的人,更欣赏有志气的人。你有这份儿心是好的,继续练吧,也当心些,万一冻着自己可就不上算了。”
说罢,她回过身唤过两个丫鬟,敛了敛斗篷就要离开,“这儿太冷,我身子弱,就不留下打扰你了,还望你勤加练习,若能哪天一朝名动陌京,也是冷香阁上下的喜事。”
歌女显然意外,架不住花魁说走就是走,一眼也不多看她。绯云不解,还想着教训小歌女擅闯又冲撞,被沈渊拉住了手用力一捏,一言不发领回了楼里。
“娘亲好偏的心!那么大一座后园子,全给了离枝练曲儿,我想去散散心都不成了。”
墨觞鸳房里有客人,水芝泡茶刚刚烧开了水,还没等提壶,花魁娘子一阵风似地推门而入,二话不说就扑进养母怀里好一阵撒娇。两个丫鬟追在后面,根本就拦不住。花魁的话前后理不清,只管没头没脑地冒出来:“告诉我便罢了,没得受了人家好一通排揎,本来就委屈着,这会儿更叫人要哭了!”
冷香阁主便要迷惑起来,房里的丫鬟、客人也一并愣住了。冷香阁的墨觞花魁虽然身量不高,可实打实生了一副冷艳的面相,私下里也就算了,当着旁人的面儿撒起娇来,属实有点惊世骇俗了。
“嗳唷……这是怎么了?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好了好了好了……”墨觞鸳一连声哄着,一手揽了沈渊到身边坐下,一手招呼着水芝快快端茶来。三盏新沏成的白茶上桌,花魁已经掉着脸儿坐正了身子,低着头只管绞手帕,一眼也不往别处瞧。
有客人在,墨觞鸳也不能总顾着自家。“叫你见笑了,来,喝茶。”她向对面客人抱歉地笑笑,方才端了一盏茶,挥一挥茶面上蒸腾的热气,慢慢送到沈渊面前:“这儿有客人,好好儿的,别闹了。先喝杯热茶,有什么都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