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秋筱编出的说法很有意思,经由折扇公子转述出来,还多了好几分真实可信:“墨觞晏和那位歌女,向来不睦。墨觞夫人起先已经看出来,那户人家不可靠的,并不打算放了歌女的身契。据说,是墨觞晏自作主张,早就看不惯歌女在自己眼皮底下,就趁她母亲不在,收了赎身银子,放了契书,让他们把歌女带走了。当时盛氏也在场,却没有阻拦。”
“这……”玉琳琅嗔目结舌,猝不及防呛了一口茶,对这说辞半信半疑:“常听人说,冷香阁的花魁娘子性格清冷,脾气也烈,眼中揉不得沙子,可是这,未免也忒离谱了……”随说着,他拣了颗剥好的胡桃丢进口中,“不过么,仔细想想,当年花魁出手伤人,墨觞夫人照样把她当作掌上明珠,好吃好喝地养着,时日长了,愈见骄纵也说不准。”
关于晏姐儿的脾性,玉琳琅不敢自诩了如指掌,却可以打包票,她绝非是个心肠歹毒之人,做不出三爷所说的事,多半是那盛氏说谎。然而冷香阁中,能代替花魁接待客人的“盛氏”只有一个秋筱,玉琳琅曾经见过,也晓得她和墨觞晏的情分不掺假。
盛秋筱为何不同三爷说实情?玉琳琅一时琢磨不出,只当事出必有因,自个儿还是别砸场子为好。
“所以这回,是因为闹出了人命,墨觞夫人才真的恼了?”玉琳琅如是明知故问,见对方点了头,便顺着话茬说下去:“依我看,夫人还是疼惜她的,到底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盛氏挨了打,花魁娘子不过破财免灾,抄经书也算不得什么劳累。”
折扇公子却不以为然:“她一向心高气傲,况且我听说,那歌女自己也愿意离开冷香,说到底,只是墨觞夫人一个人在犹豫,墨觞晏不过推了一把,无可厚非。她又还是个姑娘身,抛头露面给人主持身后事,如何使得?”
盛秋筱的布置不算成功,说得再如何天花乱坠,折扇公子能相信的也是花魁受了点委屈,寝食难安却不太可能——他愿意迁就的是沈渊这个人,玉琳琅的看法不错,这女子是一颗棋,目前还有很大的潜力,值得折扇公子为其放下些原则之类的东西,无条件去偏袒。
玉琳琅颔首,好整以暇地勾起唇角:“听三爷的意思,觉得墨觞娘子实在无辜,那么,三爷是有心替她解忧?打算如何做?”
折扇公子举盏抿了口茶:“我怎么看着,你是存心在揶揄我。抛开墨觞晏先不谈,那个李知事草菅人命,德行不端,我先着人料理了他,另一头,那歌女的身后事,我也一并派了人,替墨觞晏去办了。”
“三爷对墨觞娘子,还是很在意的。”玉琳琅沉吟片刻,想着或许已经到了时机:“我有句不太当说的,三爷听了若觉得在理,便算我和您知心;要是您不爱听,就当我没开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