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家是真的想要尽快归降,毛刚次日便设法与王丰取得了联络,双方很快谈妥了细节。
本来王丰还准备请朝廷更换圣旨,等新圣旨到后,当众宣读,然后毛家再投降。却不想那毛刚却极为识趣,直接表示相信王丰,愿意先归降,再上表请朝廷降低册封。
王丰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双方约定妥当,次日王丰便率领大军来到番禺城下,静静等待。
过不多时,城中果然发生了骚乱,那是毛刚率领私兵突然出手,一举拿下了杭王,并镇压了城中尚忠于杭王的军队。
截至午时,城内才终于恢复了平静。片刻之后,就见城门洞开,毛刚亲自押着五花大绑的杭王走出城来,向着王丰跪拜请降,并奉上降表和地理图册。
王丰下马接过,扶起毛刚,又命人将杭王,以及忠于杭王的一众叛臣尽皆装上槛车,准备送往朝廷,明正典刑。
随后王丰率领众军进城,当即叫毛刚派遣信使,领着官军分路去交州各处接管城池。
当夜王丰大摆宴席,犒劳全军,席间对毛刚等人也算礼敬有加。众归附的叛军见状,心下顿时渐渐安定了下来。
数日之后,朝廷圣旨被加急送来,钦差吴柄当众宣读了接受毛刚等人投降的圣旨,并同时宣布了册封毛刚等人爵位封地的诏书。一时众归降的叛军尽皆喜悦安心。
如此又过了数日,交州各地的叛军都陆续归附,只有不敢归附的徐鸿儒逃到了交趾道,蛊惑了赤尸神君,纠集了一帮蛮夷作乱,占了交趾道近乎一半之地。
因此交州各地都才刚刚平定,且不是经过战争一刀一枪打下来的,而是叛军见势不妙主动投降的,其实局面不算稳定,需要用心收拢人心,安排各地镇守的文官武将,梳理各方的关系,事情可谓是千头万绪,王丰一时实在抽不开身去交趾平叛,故而只得暂时将交趾的叛军放过,只叫交趾的驻军好生看守城池,切莫将现有的地盘被叛军夺去。
此外,原岭南西路的蒲总兵因为曾经陷害告发过王丰的父亲,如今又跟着造反,平素也对王丰屡发讥讽之言,如今生怕被王丰秋后算账,因此竟不敢投降,犹豫了许久之后,居然向朝廷上表,说王丰拥兵海上,势力庞大,如今若是再坐镇交州的话,假以时日,便无论水军还是步军都将强大无比,到时候必定势大难制,成为朝廷的祸害。
因此,蒲总兵请求将王丰调离交州,以防患于未然。
王丰听到消息,顿时冷笑了一声,道:“竖子不知死活!”当下却暂时并不管他,而是静等朝廷的回复。
在朝廷的回复到来之前,王丰却已经开始安排交州官吏了,显将各府的知府都安排了自己人,再将要害之地的知县也换成自己人。
王家在岭南也是大族,再加上傅家等姻亲家族的子弟,关系网其实也不算小,再加上惠州、潮州之地原本的官吏对王丰也有亲近之心,最重要的是,交州其实也有许多曾在白鹿洞书院求过学的士子,天然的便与王丰亲近,故此王丰手中并不缺乏人手。
虽然这些人并不是王丰一手培养的,但提拔任用之恩,亲朋故旧之情,在这个时代也是拔除不了的印记,这些被王丰提拔任用的人,等闲也不会轻易与王丰作对。
王丰以战时的权力,持节任命官吏,这是合乎法规的。朝廷即便不满,也从法理上挑不出什么错处。若是天下承平,朝廷自然可以徐徐图之,至不济等官员三年一任满了之后,便调往别处,一举拔除王丰的势力。但如今天下烽烟四起,朝廷自顾不暇,如今被王丰抢先任命了交州的上下的官吏,哪还有足够的时间的办法来交州与王丰争?
不过王丰也没有事情做绝,岭南东道的总兵还是徐豹,梅关的守将也还是朝廷任命的徐彪。只不过招降的叛军,除了岭南西路蒲总兵和交趾道跟随徐鸿儒、赤尸神君继续作乱的兵马之外,尚有四万六千余人,却全都被王丰扣住了,没有一兵一卒交给徐豹和徐彪。
王丰将其中死忠于岭南豪族的一万六千私兵尽数裁汰下来,编入屯垦团,沿着东江、西江和北江垦荒屯田,言明劳作五年之后,便可放还回家。
其余三万兵马则单独整编为一军,名义上归属于自己的水师,实际上却一直训练的是步战之法。王丰准备将这三万人炼成一支精锐的轻步兵,用以弥补自己军中步战实力较弱的缺点。
等到交州之事大致整顿完毕,朝廷的圣旨也下来了。显然,朝堂诸公在经过一番争论之后,还是都看清了交州形势,知道以朝廷如今的实力,无法强行打断王丰染指交州之心。故此不但全盘认可了王丰对交州的人事安排,还下诏申斥了岭南西道的蒲总兵一顿,责令其不可对朝廷大将妄加揣测。
作为惩罚,将蒲总兵的官阶降了一级,不过仍旧还是执掌总兵之职。
同时,朝廷任命了新的交州刺史和三道观察使。新任交州刺史是一个名叫吴钰的勋贵,近五十岁年纪,传闻中颇为干练。而新任岭南东道观察使,则是王丰的老熟人,传旨钦差吴柄。至于岭南西道的观察使,是一个名叫赵集的人,据说也颇为刚正。
来的都是能吏,摆明了就是来制衡王丰的。
王丰对此却并无半点忧虑,言谈之间,反对朝廷安排能臣干吏前来表现的颇为喜悦。
王丰倒并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不在意。一来是王丰本人并没有自立为王之心,身正不怕影子斜。二来则是,能臣干吏多半都是顾全大局之人,不会为了党争而党争,就算他们忌惮王丰的势力,但施政也多半会以稳为主,这将大大有利于交州的战后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