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上,若是连自己都不能保护好自己,那委实活得痛苦。
而她之所以会从一个皇长公主成为赫连玉,正是因为她在不停地改变着,以前的她希望自己能够活得自在精彩,那么现在的她又为何要觉得这是个错误的选择?
至少,她因此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很畅快。没有人会对她冷眼相看,没有人会将她视作蝼蚁,只是因为,她将自己慢慢活成了一个值得别人尊重的人。
容袭眨了眨眼,走到玉染跟前,对着她笑,“对自己,哪有误会之说?毕竟,最了解自己的人,终归是自己。”
“容袭。”
“恩?”
“我觉得,现在的我,即使没有之前的记忆,也可以定下心来做自己想做的了。”玉染眼中一片清明,她的声色平淡,好似是在做着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决定,却又有着旁人无法扭曲的坚毅。
容袭闻言,洒然一笑,“我说过,即使阿染没有记忆,也从未改变。只要你想做的,都可以重新凭自己的力量做到。我信你的,阿染。”
其实,容袭的一句他信她的,还是让玉染颇有感怀。
玉染瞧着容袭那美得惊心的面容,唇角微微勾起,一双凤眸之中恰有光华闪过。
容袭说得这句话,似乎是她从湘王府失忆醒来之后听得最舒服的一句。
她确实没有记忆,她也不懂以前的自己和现在出现在她身边的这些人到底都有什么纠葛。只是就在这一瞬间,玉染发现这些她之前所纠结的东西似乎都无所谓了。
因为,如今的她,是一个准备重新再来的她。
玉染不知自己的记忆到底在哪一天可能会全部恢复,但至少在那之前,她也不能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脸面。
玉染想要证明,之前的她可以做到的,现在她依然可以做到。
至于容袭,玉染也有她自己的想法了。
“你说你信我,你也说你喜欢我。那么容袭,我问你一句,如果我要你嫁给我,而不是你娶我,那么,你愿意吗?”玉染忽然眉眼斜飞,一双凤眸之中露出几分好奇之色,她的唇畔含笑,浑身皆是再自然不过。
容袭在看见玉染露出这般神情的一刻,瞬间就真的觉得以前的那个光彩照人的玉染回来了,又要继续开始叙说着她的传奇了。
容袭眼底满是柔和,这种柔和仿佛可以化作实质,将人沉溺。他好笑地说:“只要阿染敢,容袭又怎会不愿意呢?”
玉染自当是在打趣容袭,她倒是也预想过容袭真的会做出这般的回答。但真的当她清楚听到的一刻,心底仍是感慨万分。因为,即使容袭的身份确实与她相对,可容袭却也依旧能够风轻云淡地表露着对她的爱慕。
真与假,虚与实,有时玉染实在不想去耗费自己的心神思考这些。
要说玉染对容袭没有一点好感,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短短一阵子里,陪她时辰最多的人就是容袭。
即使玉染现在只是身为一个安国湘王府的小小南玉,可秦奚仍旧视她为君,他为臣。
长孙弘是喜欢她,可更多的时候仍是在为了湘王府而苦恼,他一直将玉染当做一个可以安置在闺阁的女人,就如同长孙宛然一般。可玉染,她下意识并不喜欢这样。
而长孙宛然将玉染视作姐妹,可每每玉染去找她闲聊,到最后话题也无非是断了。她们亲昵,却不是一类人。
倒是反观容袭,明明要他忙碌的事情有着太多,可他却每日里都摆出一副清闲自在的模样,时时刻刻都想在玉染的面前出现。容袭明明应该与她相对,却愿意花时间照顾她,帮她,甚至是打心底地希望她能爱他。
真心假意,就真的需要区分得那么清楚吗?
在这一刻,玉染是这样扪心自问的。
人的心总有两面的,她自己就真的能够保证时时刻刻对他人说得都是真话,表现得都是自己的真心实意吗?
玉染想,她做不到,她现在甚至可能是满口谎话,骗着他人,也骗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