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辈子了,这还是玉染第一次实实足足地哭了一场,她哭得委屈极了,也惨极了。哭到后来连泪都落不出来了,眼睛也酸涩了,但就是哑着嗓子哭个不停。
仿佛这么多年来,终于有一个机会,可以让她以放声痛哭的方式来放松一次了。
等到玉染哭累了,停下了,她靠着枕头眨了眨风延,一时间还觉得有些恍惚。
“容袭……”玉染忽然出声。
容袭微微抬眸,笑着问:“怎么了?”
玉染默了默,旋即转头注视着容袭,第一次好不掺杂任何掩饰地说道:“对不起……”
“只有这句?”容袭轻笑。
“我爱你。”还不等容袭继续说下去,玉染便开口将她的后半句话补上了。
这次换做容袭愣住了,他怔怔地盯着玉染半晌。待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一双漆黑的眼眸里变得光华熠熠,而苍白却绝美的面孔之上也浮现出了几分腻人的笑意。
他没有即刻接话,因为他觉得他的心现在实在跳得太快了。也不是以前没有被玉染给刺激过,但唯独这一次——他是心动至极。
容袭与玉染以天下为局,这一世纷争无数,可有一句话容袭从来没有骗过玉染,那就是他爱她。
但时至昨日,容袭还未从玉染口中得到过一句“她也喜欢他,爱他”。
所以今日今时,容袭是开心极了的,因为玉染终于不再对他封死一整颗心,而是选择了向他表露想法。
“上辈子我死了你还要等着我,这辈子我和你争了这么久你还没放弃我,说起来,我还是真的对不起你的。”玉染扬起下巴,凤眸轻颤。
听了颛顼夷的话,玉染的心仿佛被生扎了一般,呼吸不过来,难受得要命。
颛顼夷说前世的容袭其实是假死的,在她**于云华殿之后,容袭终于挑起了四国对明戌的怨愤,推翻了明戌。可当容袭再一次回到云华殿外的时候,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容袭,再也等不到玉染了……
“阿染。”容袭忽然开口。
玉染回眸,看向他。
容袭微微一笑,一字一顿道:“此生终独宿,到死誓相寻。”
就算你不在了又如何,我终会等到你。
玉染怔了良久,最后只能无奈一笑,“你这么说,会让我更愧疚的。”
“要是真的能让阿染愧疚一辈子,记着一辈子,那也值了。”容袭笑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是玉染启唇道:“我昏迷了三日,那……”
“我跳下来的时候看见卓冷烟和子期都已经脱身,不至于敌不过颛顼夷。因为先对云陆有过疑惑,又一直有神秘之人在背后挑事,所以我在来这里之前就安排了另外的人候着,想必在我们坠崖之后,他们也可以到了,不会有问题的。”容袭道。
玉染颔首,“我也不放心,所以另外也差了一支大军等在来这里的路上。但因为颛顼夷要我独身过来,所以我是暗中命令,连冷烟也不知。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估计他们也该绕过来了。”
“你就这么想不开,说跳就跳?”容袭问玉染。
“我难受。当时确实除了想死之外,根本没有别的想法了。”玉染诚恳道。
“这么轻易地折在颛顼夷的手上?”
玉染想了想,苦笑道:“没办法,在他的手上栽得多了,有些没能控制得住。”
她本来也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不受任何人的摆布,但没想到,原来真正最能够刺激到她的,也就是曾经那个让她一度失去所有的人。
“哪里是有些……你先废自己内力,紧接着就往崖下跳,这可真是……”容袭想到此处,也不免连连摇头。
玉染闻言,顿了顿,忽然转而道:“你不记得这里了吗?”
容袭抬头看向她。
“我们以前……哦,应该说是上一辈子,我们来过这里的。”玉染的目光转向窗口的方向,思绪被拉得很远。
容袭回忆了好一阵,终是想了起来,“你说得是为了解决顺城侯造反的事吧,我们确实是来过的,还足足演了一场戏。”
前世的琐事玉染没必要再回忆一遍,她只是点了点头,半晌后笑叹:“落归崖啊……”
“阿染莫非认为因为是落归崖,所以只要再跳一遍,就还能重来吗?”容袭哭笑不得道。
玉染摇头,她的眼底一片澄净,“不是想重来,而是想结束。”
“不行。”
忽然被人“拒绝”,玉染有些惊异地抬头看着容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