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这支军队的出现,无疑是军中有人泄露了极为重要的机密。
秦升作为机密处的第一人,她的身份也只能过他的手,机密泄露,他便是第一罪人。
这么想着,商宴已经走到了秦升身边。
秦升捧着令箭,低垂着头,直到有人掺着他的胳膊缓缓将他扶起来。
秦升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他的膝盖在十多年前受过重伤,腿虽然是保住了,却留下了一辈子的病根,不得已便从战场上退了下来,退到了尧城中处理些军机要务。
秦升还未站稳,待看清扶他的人是谁,顿时心中大骇,不由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
这一跪实在干脆,咚的一声闷响,听得商宴哭笑不得,佯怒道,“怎么,难道还要朕再扶你一次吗?”
“陛下隆恩,罪臣惶恐!”
秦升哪里敢叫商宴再扶他起来,只得连连告罪,赶紧起身。
由于年纪大了,又有腿疾,秦升的动作颤巍巍的,站起来时比商宴还低了一头。
与其说他是来请罪赐死的,不如说是来自证清白的。
秦升从军数十载,在尧城一待就是三十多年,尧城中的士兵们无不钦服,如今大商皇帝在尧城的机密被泄露出去,便是通敌卖国的大罪,秦升作为机密处的第一人,若不自证,何以偷生。
边城的老将,可杀,不可辱。
商宴看着他,唇边尽量牵出一抹宽和的笑容来,“秦将军,此事并未查清,何必急于揽罪于一身,更何况,这机密未必是从尧城中泄露出去的。”
“秦将军品正,护西大将军信得过,朕也自然信得过。”
“陛下,”
此言一出,秦升心中大为撼动,“秦某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和大将军如此信重!”
“若是没有德能,秦将军又怎会在尧城坚守这么多年,落下这一身伤痛。”
商宴说着,顺势将那令箭送回他掌中,“将军不必太过自责,夜且深了,”
“小福子,送秦将军回帐里歇息吧。”
候在帐边的小福子立即应了一声,随即手脚轻快的掀起了帘帐,“秦将军,小心脚下。”
秦升哪里受得住这恩典,只得连连应声,见商宴也丝毫没有要追究他罪责的意思,心下不由大为感动。
“陛下贤德,秦某告退。”
临出帐前,秦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烛火明亮的帐中,披着明黄大氅的君王身量单薄,看着将台后年轻的白袍将军低眉沉思。
这个夜里,大敌当前,整个尧城都严阵以待,而帐中二人却没有丝毫如临大敌的戾气,更恍若故人夜会的悠然自得。
亦君,亦臣,亦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