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就行了,小字免了吧,还有比我更小的,你现在不懂没事儿我教你,多留心点儿以后就慢慢明白了。”皮诺天生一张贱嘴,向来是得罪人多称呼人少,满嘴跑火车自己压根儿没发觉,得意洋洋的丝毫没有留意到祖千秋手掌的异样,毫不顾忌地抓上去。
小子哭吧你!祖千秋铁手一翻,好像一副铁箍异样拢了上去。
这一抓祖千秋足用了九成的劲道——怎么说也是小师叔的徒弟,虽然年轻了点儿,他也是不敢托大的——待会儿要是对方嗷嗷叫求饶了,自己就哈哈一笑放开手,说本掌门见到师弟高兴,一不小心多用了三成力气,没伤着你吧。嗯,干脆说只用了两成好了,师兄就要有个师兄的尊严。
皮诺倒是真没注意到对方的小心眼儿,他很热情地拉着这个便宜师兄的手摇了摇,很奇怪对方怎么捏着自己的手就不放了呢,还这么用劲,心想就算热情也有个度啊,这老头该不会是个断背吧?
“师兄,师兄你没事儿吧?”
看着祖千秋满脸通红,皮诺忍不住出声询问,他已经扯了三次手了,但对方红着脸使劲抓着就是不放,还越来越拥挤,他心里也有点发毛——这该不会真是个老兔子吧?
呼——
祖千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恨恨地放开了手,他已经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但对方就是岿然不动,他也无可奈何。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了,在江晓风手下吃瘪可以当成是自己遇到了一个怪胎,可现在来了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自己还要吃瘪,难道自己真的老了?这让他有些难受,进而产生了更大的怀疑:长久以来自己每次和徒弟动手,不出二十招肯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现在看来,莫非这帮小崽子都是在糊弄自己?
江晓风把他的神情瞧在眼里,洒然一笑说道:“皮诺练的是金刚指的功夫,全身修为大半都在手上,你和他比指力恐怕是要吃点亏的。”
祖千秋老脸一变色,很快恢复了原状,“哼”了一声说道:“双手不过是点缀,腰身才是根本,把双手淬炼得再锋利,你能利得过钢刀吗?你这个小师弟实在练得不大对劲儿,要动起手来未必是我三招之敌。只可惜本掌门昨天睡觉扭了腰,否则定要好好指点指点你!”
这话他从江晓风口里学来,用得倒快,皮诺刚想出言反驳,一转眼瞥见江晓风冲他略略摇头,便硬生生忍住:“好好好,我不吐槽,保证不吐槽!今天我还没吃过饭呢,我先吃点点心垫肚子。”
说着拉了张椅子一**坐下,从桌子上顺手从餐桌上拿起块蛋糕往嘴里送。
祖千秋见他不敢还嘴,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痛打落水狗地继续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个可不是煎饼果子,这个是什么恩……苏拉……格底,几十块钱贵着呢,我们还没结账,你吃了呆会儿结账可要自己掏钱。”
皮诺直接翻了个白眼儿:“你以为这是喝广东早茶呢,洋人的东西,没给钱他就给你闻个咖啡香吧!”
祖千秋等人全都一愣:“没见小师叔(太师叔)掏钱呢?”
“刷卡呗……”皮诺大张着手正想进行一番嘲讽,忽然看见江晓风射过来刀子一样的眼神。
“嘿嘿,sorry,sorry,我不说,不说了!我从现在开始绝对不吐槽!”
要让皮诺管住他那张该死的臭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江晓风尝试了整整四年都没有成功,渐渐地也断了这个指望了。对于这次军训发现疑似吸血鬼的事件,江晓风总是感觉有什么不妥,这是一种隐约的感觉,说不清楚的。不能仅仅因为自己这一丝若有若无的感觉,就不顾多年来的准备,在这关键时刻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围着自己转吧?
没错,出现个吸血鬼对于许多人来说的确是骇人听闻的事情,但这个世界上每天都要发生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这八年来他听过很多也见过很多——再说,要说骇人听闻,没什么事情能够比自己的诞生更骇人听闻。
几百年前,他就应该死了,终南山上的《当归》曲,就应该是他这一生中最后的绝唱,九月间飘落的白雪,应该将他的遗体掩盖。易风寒的剑是冰凉冰凉的,犹如万年不化的寒冰,他至今还记得那柄长剑从自己的胸前穿过感觉,那种彻骨的寒意他永远忘不了。
之后呢,老对手按照自己的意愿将自己埋葬在青松之下了吗?汉家儿郎能够躲过这场千年浩劫吗?他好像是带着这些疑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等梦醒来他却发觉自己有了新的身份: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个含着金钥匙诞生的,注定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纨绔公子。
这就是所谓的转世轮回?那为何自己没有丧失前世的记忆?莫非自己真的是孤星命,连孟婆都不敢收?在一个陌生的家庭中重新成长,对他来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对于有着血脉亲缘的家人,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怨艾情愫,这种情愫他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来才渐渐抚平。
这八年来,他到过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情,交了很多朋友,但对于自己的身份却愈发模糊了——他到底是谁,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江晓风,是薛燃之……还是……<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