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从吾道：“下官当时亦是如此言道，可白贤弟却说，此案的幕后势力极为强大，他若是入案卷库查阅，必需要先行登记在册，而工部之中，或许也已经被安插进了幕后黑手的眼线，因此下官权衡再三后，方才利用职务之便将案宗带了出去。”</p>
言及此处，冯从吾的脸上已是正义凛然，续道：“一来，我与白贤弟交情深厚，确是难以拒绝他的请求，二来，此案关乎我大明气运，冯从吾食君之禄久矣，又如何敢为了一人前程而误国误民？”</p>
果然，朱由检闻言神色顿时缓和了许多，问道：“后来如何了？大人请讲。”陆天行不由感叹这位冯大人深谙为官之道，丢失卷宗本是失职之罪，竟被他三言两语的说成了忠君爱国，舍生取义之事，也真是难得至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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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从吾道：“白贤弟出事后，我便料想到是那幕后真凶所为，后来下官也曾旁敲侧击的询问过负责查案的各部长官，可他们所找到的证物之中，却并无王恭厂案的卷宗，想必已被凶手取走。”</p>
朱由检皱眉道：“那卷宗究竟有甚么蹊跷之处，为何白大人要看，幕后真凶要取？”</p>
冯从吾摇头道：“这也正是下官不解之处，那份卷宗圣上看过，魏公公看过，与王恭厂案相关的各部长官也都看过，下官自然也曾看过，然而其中并无甚么蹊跷之处，直至今日，下官也未想通白贤弟要那卷宗有何用处。”</p>
朱由检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偌大的厅堂顿时陷入了沉寂，安静的仿佛深夜的森林一样。</p>
陆天行却打破了这令人感到沉闷压抑的寂静，问道：“冯大人，不知王恭厂案伤亡人员的名册可还在？”</p>
冯从吾道：“在，陆公子若是想看，我这便差人取来。”</p>
陆天行颔首道：“有劳大人了。”</p>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一名工部主事便捧着名册疾步走了进来，陆天行接过后，仔细翻看了许久，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p>
“凝香，王爷传你去书房问话。”曹如面带微笑地说道。</p>
正在学习王府礼仪的凝香，赶忙应道：“是，奴婢遵命。”</p>
陈婆婆上前笑道：“如此小事，怎劳得曹公公大驾，您差人过来吩咐便是。”说着便将一锭大银塞进了曹如的手中。</p>
曹如收了银子，笑道：“王爷急着要见凝香，咱家又怎敢耽搁。”说完，压低了声音又道：“放心，日后寻个合适的机会，咱家自会为你在王爷面前进言。”</p>
一心想要回到朱由检身边侍奉的陈婆婆，闻言不由大喜，连忙躬身道：“多谢公公，多谢公公！”</p>
曹如心中却是在暗自冷笑：你这妇人早已惹得王爷王妃生厌，咱家又怎会为你这等失势之人进言？但却还是笑道：“不必客气，咱家这便要回去向王爷复命了。”说罢便当先朝着朱由检书房的方向走去。</p>
陈婆婆陪着笑脸道：“是，公公慢走。”随即转头对凝香道：“一会儿见了王爷，要懂得尊卑有别，若是坏了王府里的规矩，回来后我绝不轻饶。”吓得凝香连连点头答应，赶忙追随着曹如去了。</p>
王府书房内，端坐在书案前的朱由检，正在翻阅书籍，而陆天行则负手站在其身后。</p>
凝香随着曹如走了进来，跪地行礼道：“奴婢凝香，拜见王爷。”</p>
朱由检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颔首道：“夏姑娘不必多礼，起来吧。”</p>
凝香顿感一惊，但立刻收拢心神，起身道：“是。”</p>
朱由检问道：“如此说来，夏姑娘是认下自己的身份了？”</p>
凝香垂首道：“奴婢蠢笨，听不懂王爷的意思，还请王爷恕罪。”</p>
朱由检微笑不语，转头望向了身后的陆天行。</p>
陆天行会意，上前说道：“姑娘本名夏凝香，父亲夏千寿是火药局的工匠头目，去岁五月，不幸在王恭厂案中殉职身亡。”</p>
凝香用拇指紧紧地掐着食指，强自镇定道：“奴婢自幼父母双亡，公子想必是认错人了。”</p>
陆天行凝视着她，缓缓摇头道：“陆某并未认错人。”</p>
凝香却垂下了头，不再多言。</p>
陆天行叹了口气，问道：“信王殿下一心想要为白大人报仇雪恨，为姑娘主持公道，姑娘却为何对我等这般不信任？”</p>
凝香道：“奴婢岂敢不信任王爷，只是公子认错了人，奴婢的确不是您所说的那位夏凝香姑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