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行道:“好,既然如此,请你先回答几个问题。”</p>
凝香道:“公子请问。”</p>
陆天行道:“姑娘是哪里人士,因何缘故沦落街头?”</p>
凝香道:“奴婢是京城人士,七岁时父母便因病双双亡故,从此便沦落街头,整日依靠乞讨为生。”</p>
陆天行笑着问道:“姑娘可还记得二虎?”</p>
听了这话,凝香身子不由一震,点头道:“奴婢记得。”</p>
陆天行道:“据二虎所言,直至去岁五月,姑娘方才出现在宣武门大街上。”</p>
凝香抬起头来,面色从容的说道:“不错,奴婢确是去年五月才去到那条街上,此前奴婢都是在城北的集市上乞讨。”</p>
陆天行点了点头,道:“这倒也能说的通,不过当日姑娘是否言道,白大人曾在你最为落魄之时,给了你两个包子?”</p>
凝香思量片刻后,颔首道:“正是。”</p>
陆天行追问道:“可白大人那日给你的分明是一袋糖炒栗子,活命之恩,姑娘岂会记错?而且你初遇白大人之时,为何对其甚是畏惧?若陆某所记无误,姑娘第一次见到骆镇抚使的时候,也是害怕至极,这究竟是何缘由?”</p>
在这一连串的追问下,凝香有些招架不住,只是低声道:“奴婢……奴婢记不得了。”</p>
见时机已至,陆天行继续追问道:“那是因为姑娘家人的死,与锦衣卫有着密切的关联,是也不是?”</p>
凝香闻言顿时变得面色惨白,不住地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p>
陆天行道:“据工部的伤亡名册记载,王恭厂一案,共有三十三户因为爆炸而全家遇难,还有九十七户在爆炸后仅剩下一人。”说到这里,陆天行走到了凝香身前,续道:“我仔细翻阅了这份名册,尽管上面记载着夏家举家蒙难,然而夏凝香这个名字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我便又查阅了工匠们的家属名册,其中对夏家长女的记载与你完全相符。”</p>
凝香垂下了头,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p>
陆天行叹道:“凝香,不得不说,这些时日以来,你掩饰的很好,只可惜却没有改名字,否则我也无法这么快便查明你的身份。”</p>
泪水顺着凝香的脸颊缓缓流下,她用衣袖抹去后,哽咽道:“名字是娘取的,所以我实是舍不得改掉……”</p>
陆天行不由对这个还未到及笄之年的小女孩颇感怜惜,当即轻轻拍了拍她稚嫩的肩膀,温言道:“请姑娘放下戒心,信王殿下定会为你以及白大人一家主持公道。”</p>
凝香终于点了点头,道:“公子所言不错,奴婢便是夏凝香。”</p>
陆天行暗自松了口气,为其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说道:“不必着急,慢慢说便是。”</p>
夏凝香接过道了谢,又对朱由检行礼道:“奴婢先前没有吐露实言,还请王爷治罪。”</p>
朱由检摆手道:“姑娘命运多舛,难免会对旁人有戒心,本王恕你无罪。”</p>
夏凝香道:“奴婢谢过王爷。”随即起身道:“不过奴婢之所以不愿说出实情,并非只是源于多疑,亦是在为王爷的安危着想。”</p>
朱由检皱眉道:“此话怎讲?”</p>
夏凝香颤声道:“凶手的势力着实太过强大,早知白大人一家会惨遭杀害,奴婢当初真不该求他主持公道……”说着又不禁垂下泪来。</p>
陆天行安慰道:“姑娘莫要太过自责,一切皆是命数使然,毕竟白府惨案也是源于白大人的恪尽职守。”说着对朱由检拱了拱手,又道:“信王殿下此番乃是奉旨查案,幕后黑手即便势力通天,也绝难逍遥法外,姑娘只需将自己所知之事说出便好。”</p>
夏凝香点了点头,道:“奴婢的爹爹夏千寿,正是火药局的工匠头目,算到我爹这一辈,夏家为王恭厂帮工做事已历三代,虽然身份低微,却也是衣食无忧,爹爹忠心为皇家做事,不敢存有丝毫异心。”</p>
夏凝香幽幽叹了口气,又道:“直到那个人找到了我爹……”</p>
言及至此,她的眼神中满是忧伤,过了片刻,才接着说道:“那一日,花圃中的月季开得美极了,几只蝴蝶在院中翩翩起舞,我和弟弟正坐在庭院中的秋千上荡漾,却忽然听到爹爹在厅中怒吼道:‘无需多言!夏家世受皇恩,不要说是一万两,就是十万两,百万两,夏某也绝不做这不忠不义之事!’话音方落,来客便怒气冲冲地走了。”</p>
陆天行问道:“姑娘可还能记得那名来客的面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