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君百忙之中尚不忘先长身一揖:“小生姓王,贱名子君,草字君安。看了又看小说网适才一干愚人多口,姑娘勿怪。只是小生此刻才想明白:如何是沾上姑娘便非死即伤?小生妄测:定是那干人想沾姑娘而不可得,挽断罗衣留不住,这才心碎神伤……”
陈三儿把眼一闭:“嗳哟,可酸死我了。”又道,“直说了罢,你到底想干嘛呢?”
王子君脸一红:“小生何德何能竟然得见姑娘……只既是已见了,如何能幸免,只求姑娘能一驻芳踪,便是可怜小生了。”——他竟就在这儿诉起衷肠来了。
陈三儿哂道:“怪道要人废我武功呢,不过还差了一步,依我说,不如径取条铁链来穿了我琵琶骨,岂不更安稳些。”
这王子君打小是坐不垂堂的养大,虽也有寻姐妹丫鬟调笑、与公子清客游逛的事,毕竟没经过什么大阵仗,今忽见陈三儿这样明眸如星、笑靥如花的人物,又这般的不拘不束、婉转风流,骨头早酥了半边,一颗心竟直抛在了她身上,纵见有腕上刀伤这样恐怖的事,也不过更添些怜爱罢了,正要拿出些风流手段来招揽,却不料一句错话,惹得美人似笑非笑的恼起来,又兼说得凶险,骇得他涨红了脸在那里,讷讷的挤不出半个字来。
陈三儿叹口气:“你想要我?岂知我真是妖物呢?”
王子君呆道:“姑娘怎会是妖物?”
陈三儿并不答言,方“唔”了一声,方小荣已一剑刺来。
无证大师原一直在劝方小荣,他话原恳切,翻过来覆过去不过是“冤家宜解、苦海无边、救人一命”这堆话,说得再深了,方小荣也听不懂,只看陈三儿和王子君简直在打情骂俏起来,气得打颤,一口恶气上来再顾不得什么,便飞身刺去。
张业一跺脚,也只有咬牙随去,无证“啊呀”了一声,袍袖刚挥,石头哪看得出他是要去劝架还是助拳,急切里只来得及确定他比张业危险,便纵身扑去,竟是拼了性命要拦下他。
这边陈三儿一手拉着王子君,嘀溜溜避开方小荣剑锋,尚有闲暇笑向他道:“你若今儿个真陪我死在了这里,可怎么甘心呢?”
王子君已是踉踉跄跄发蓬衣乱,这等狼狈时候犹能抽个空子忠烈道:“甘之如饴!”
方小荣盛怒,拿剑指着骂道:“有本事别拉男人挡着。不敢跟我打吗?”陈三儿只一笑。张业已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只叹平时对这小师妹是由怜而生惧,何曾敢劝过一字,此刻更出不得声,只有仗剑上前罢了。
方小荣心中也急躁,极想速了此事,探手入怀,一蓬青光。
石头正好瞥见,急怒攻心,再不顾无证什么少林拳无量掌,大呼一声直扑方小荣,哪理论什么怜香惜玉,抡着铁剑便向她脑袋劈。
陈三儿眼角余光原不曾离石头这边,先见无证不肯下杀手,故放心得不得了,忽见石头只顾扑过这边,整个背心要害全露给了那老和尚,不由“嗳哟”一声叫出来,却张业雪松三剑已连环逼到眼前,而方小荣吃石头一吓,一把青莲子乱糟糟甩出手,十有九倒失了准头偏在一边。
王子君吓得大叫,陈三儿已一脚把他踹开,头一低,好险不险从暗器剑影下穿过,扬手间那把小匕首飞射向无证,石头的剑却已逼到方小荣面门前,莫说她避无可避、花容失色,那张业早已是面无人色,咬了牙豁出命的扑过来。
此时场中人人失惊、个个拼命,可是,却似乎再也抵不过一个无证痛心,只见他白须乱抖,“罪过”一声,低低的,沉痛慈悲的一个汪洋就此打成连天巨浪,罪过罪过,何不停手,何不停手。场中众人但觉耳边“嗡”一响,便筋酥脚软,莫说下杀手,竟是站也站不住,跌足一坐,只觉漫天青影、满场莲花。
小匕首“啪”的落下。
陈三儿喃喃道:“狮子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