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去，直到伶苑，他的手都没有松开。即使我目不斜视，也能感觉到沿路婢女家仆们暧昧的眼光。
伶苑偏角的厢房，格外清静雅致，我自然知道是乔儿的居所。
“乔儿，在吗？”晏擎天轻敲门扉，很快就有人应声开门。
“天哥哥。”纱巾蒙面的乔儿站在门后，甜甜一唤，转而看向我，点头柔声道，“顾姐姐也来了。”
我对她微笑致意。这个女孩应该只有十六七岁，看起来单纯善良，很惹人怜爱。
“乔儿，你和容浅谈一会儿，迟点我再过来。”晏擎天轻轻推我入门槛，便就顾自离去。
我心中迷惑，随乔儿到房内桌旁坐下，开口问道：“乔儿，你知道王爷的意思？”
乔儿倒了杯茶递给我，温温软软地答道：“天哥哥之前和乔儿提过，顾姐姐是已故顾太傅的千金。”
我微抿了唇，沉默下来。原来晏擎天口中的真相，是指顾府惨遭灭门之事。
乔儿凝眸看我，清澈无瑕的眼睛里浮现几许同情，越发轻柔了语声：“顾姐姐，你不要怪天哥哥，他也是逼不得已。”
“如何不得已？”我波澜不兴，心底却是不信。晏擎天想要借乔儿之口令我相信他的无辜，无非是在打心理战。
“当年……”乔儿只说了两个字，就忍不住叹息，半晌才又道，“当今圣上还未登基的时候，朝野中分为两个党派，其中一派支持天哥哥。而顾太傅，正属这一党的人。”
我静静听着，渐觉乔儿远比我想象的成熟早慧。
“顾太傅为人严谨，一直没有表明立场，在外人看来倒更像是支持当今圣上的。就连圣上，也如此以为。”乔儿望着我，娓娓道来，“直至先皇病重，顾太傅才站出来，劝谏先皇立遗诏。但岂料先皇猝然驾崩，未及立下传位诏书。当时朝野上下一片混乱，最后由当今圣上以皇长子之名继承帝位。”
我对皇权争夺战的内幕并没有兴趣，但也没有出声打断她。
“因为先皇驾崩得突然，便有人怀疑其中有鬼。圣上下令彻查，并将此事交由天哥哥处理。”乔儿轻啜了口清茶，温声道，“后来的事，顾姐姐也都知道了。”
“这样说来，逸王爷确实是迫不得已。”我淡淡一笑，话锋却转锐，“听完乔儿一番话，容浅才知，顾家的仇人并非逸王爷，而是当今圣上。这个仇，怕是报不了，也无法报。”
“单凭乔儿的几句话，不足以令顾姐姐相信。但是日久见人心，以后顾姐姐一定会明白天哥哥是个好人。”乔儿不接我的话茬，拉过我的手，亲切而温婉地道，“当日顾府蒙冤，天哥哥不能为顾太傅*反，一直有愧于心，顾姐姐就让天哥哥慢慢补偿，可好？”
我抽回手，没有应话。这所谓的真相，于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晏擎天恐怕要失望了。
静默须臾，我换了话题，启口道：“乔儿，你脸上的烙伤，是能够治愈的。只是容浅无能，医术粗疏。但容浅有一个师姐，她的‘洗颜术’神奇精妙，必能让你恢复原貌。”
“真的吗？”乔儿惊喜地睁大眼睛，忙问道，“那位女大夫现在在何处？她会愿意替乔儿诊治吗？”
“师姐远在北国天山，已隐居山林多年，如果想请她出诊，可能有点难度。”我一顿，才又平淡地道，“或许，由逸王爷亲自出面，表足诚意，师姐会肯回朝。”
乔儿心无城府，听我这么说，便喜悦地笑起来，道：“那乔儿就求天哥哥走一趟！”
我点点头，无意多留，起身告辞。
乔儿送我到门口，眸中满是欢欣雀跃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