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队长乔万尼。”乔万尼说,“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一点,我已经加冕为瓦兰亲王。”</p>
“乔万尼阁下,”这个女人回避了亲王这个称呼,“我接下来的话,请您一定要慎重考虑。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也不会离间你和你的属下,所以我可以在这里就告诉你。”</p>
乔万尼说,“我还没有同意听你的话呢。”</p>
“你必须同意,”女人说着,从袖子里面抽出了一架更小的弩,对准了乔万尼的喉咙,“我这一次不会有丝毫差错。你可以杀死我,但是同时我的箭会扎穿你的喉咙,我遇到过更坏的环境,这种距离下面没有人可以逃脱。”</p>
“唔,”乔万尼指着我说,“刚才距离更近,但却有一个成功逃脱的案例了。”</p>
女人的手稳稳地威胁着我们两个人,但是忍不住又看了我一眼,“阁下,我们可以谈判了么?”</p>
乔万尼说,“先用匕首架在脖子上,又用弩指着我,你还要询问我的意思?有什么你就直说吧。”</p>
女人收回了自己的武器。</p>
这个时候,库吉特人轰隆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他们的号子也隐隐约约分辨的出来了。</p>
“快逃吧!”女人说。“越远越好,带上你的人,在你们还没有被死亡追上之前。”</p>
周围的瓦兰士兵戒备重重的看着这个女人,刚才首领被挟持,这些士兵颜面尽失,他们直到这个时候,依然觉得乔万尼不过是在敷衍这个女人,只等时机合适,就要把她千刀万剐。我也是这么想的。</p>
“库吉特人来了,”乔万尼的表情变得正式起来,“在他们进攻之前说服我。”</p>
“这是一种疾病。”女人说,“没有任何人能够预见到它,没有任何人能够躲避它,没有任何人能够制服它。在所有的人类中间,从来没有一种疾病能如同这一个一样强烈。如果一家人死一个人,整个家庭都会悲伤;一个村庄死掉一户人,整个村庄都会悲伤;如果一个城市有一个街区的市民死去,那么整个城市都会惶惑惊恐。但是和这种疾病比起来,这些什么都不算。因为这种疾病不会留下‘一个人’,没有人活着,所以甚至没有人会悲伤。”</p>
“这是水手带来的疾病,”女人说,“从港口的烂泥里面,从石桥的桥洞下面,从市场的垃圾堆里面,不断的有人死去。人们清理了污泥,焚烧了死者的遗物,打开窗户通风,这些都没有用。海边的城市里,人们成片成片的死去。最开始,人们说这是一种诅咒,只有罪行昭彰的人会死,但是很快,最有德行的阿訇也死去了;人们又说,这是一种虚弱病,强健的人会存活,但是很快,最健壮的勇士也浑身是疮,死在角落里;人们说,这是上帝在惩罚低贱的人,只有平民会死去,但是很快,阿米尔和帕夏死了,苏丹的王子和公主们也死了,在我离开沙瑞兹的时候,苏丹已经染病。”</p>
“在过去,如果萨兰德苏丹染病,那么整个局势都会剧烈动荡。可是现在,死去的人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宫廷里面盛行的阴谋也销声匿迹,因为执行阴谋的人发现传递消息的宫女死了、制定阴谋的智者死了、考据家谱的官员死了、谋夺封臣家产的私生子也死了、敌人的敌人和敌人的朋友都死了。食物在整个王国的碗橱里面腐烂发臭,它们的主人则整家拥抱着在床上死去。”</p>
“这是地狱的烈焰,这是亡灵的诅咒,这是上帝凌厉的鞭子,这是真主残酷的愤怒。”女人说,“我已经失去了丈夫,我亲眼看着他第一天健康蓬勃,第二天便咳出鲜血,一病不起。”女人的声音里面不带有一丝的感情,“快跑吧,阁下,疾病快要追上来了。如果你发现有什么人已经开始发病,那么这种病其实已经潜伏在你们中间很久了,那个时候,就已经晚了。”</p>
乔万尼默默不语,周围的人都想到了库吉特人。</p>
“我们的身体很健康。”一个瓦兰士兵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剑,这个时候他开口说,“不会和库吉特人一样的。”</p>
“库吉特人?”那个女人说,“我知道你们找来了库吉特人,我希望他们不是来自南部沙漠,没有去过那些疫病蔓延的城市。”</p>
库吉特人的号角和呐喊已经传开。大家突然觉得这些库吉特人其实是在向着自己冲锋。</p>
乔万尼死死的盯着这个女人,“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p>
“不知道多久之前,”女人说,“最开始似乎并不严重,这种疾病欺骗了所有的人,一开始它只在一些港口城市和沙漠里面蔓延,甚至在有些地区有被控制住的迹象。但是一旦它爆发,一切都完了。”</p>
很久之前的那一个库吉特人抛弃的村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见过那种长疮的人了;还有那个生病的油膏商人;在集市上面流血的库吉特士兵。</p>
“女士。”我想问这个人如果我们已经遇到库吉特人怎么办,但是我没有说出话来。</p>
一股又咸又苦的液体从我的鼻腔涌出,同时一阵抑制不住的咳传了过来,我用手捂住嘴,猛烈的咳嗽着,声音嘶哑如同破碎的风车。</p>
当我把手拿开的时候,鲜红的血液正在我的手心流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