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太极公托我们入‘蓬莱仙境’带走无咎,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只可惜老头子我江郎才尽,若你们不肯帮忙,这孩子怕是难有两年之命。’
随即又说,‘无咎这孩子,此生不可和盘龙有任何瓜葛,否则后患无穷,你们见到他后,也请代为隐瞒他的出身,更加半点不能透露他是我的孙子。’”
卓凌寒点点头,听她又道:
“其二,我们答允后,太极公想要跪谢,凌寒哥哥你扶起了他,说‘太极公万万不可!晚辈得窥巅峰武学,受用终生,做这点小事也是应该的。’
然后太极公说了一大段令人费解的话来,他说‘巅峰武学,可还早得很呢,‘两仪’之上又有‘太极’,‘太极’之上又有‘无极’,每一层自‘太初’至‘十方’,自‘十方’至‘太初’,又各有十重境界,当日我只道‘四象’已然天下无敌,若能达到‘七星’,又何至于输那一战,落得今日下场?只不过老头子也是最近这一两年才发觉……罢了罢了。’”
卓凌寒同样曾对这些话深感好奇,只是一晃三年已过,早都已经抛诸脑后,听夏语冰旧事重提,道:“所以你是想通这些话的含义了么?”
夏语冰道:
“爹爹与太极公之间究竟藏着甚么恩怨?为何二人对我绝口不提?这个问题困扰我从小到大,自从无咎两年前来到西安府投靠我们,说出那么大一段经历,我便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件事已慢慢现出原形,但这些年正道同盟着实教人操心,好容易才稳住盘龙,佛门十五派非但不肯协助,还一个劲添乱,之后无咎一去不回,又被人发现身负‘易筋经’内功,你说丐帮这两年可有多么焦头烂额。”
卓凌寒听她平静说出这些,怜惜之意大盛,道:“你本是蓬莱谷主,生活得无忧无虑,却教你跟着我吃了这许多苦。”
夏语冰又打他一下,道:“谁在向你抱怨吃苦了?别打岔,听下去。”
卓凌寒道:“是。”
夏语冰道:“直到这一次玄炎妹妹忽然带回无咎,我又从头开始想这件事,也是有一晚灵光突现,假设四能胜三,七能胜六,以此为基层层推想,越想越是心惊,想到一种可能,许是当时太极公自觉对爹爹知根知底,认为只要防住‘三头六臂’,爹爹便无计可施。”
卓凌寒道:“你的意思,岳父大人的实力更不止于‘三头六臂’?”
夏语冰摇头道:“太极公来到蓬莱仙谷时已内力全失,但是说到招式巧妙,爹爹终是敌不过的。”
卓凌寒回想晋太极手中的阴阳二链,点点头,听她续道:“但若爹爹不是变作三身,而是六身,又会如何?”
卓凌寒道:“六身……”
想得片刻,叹道:
“能变作三身,我已生平未见,变作六身,只能说无法可想,至于太极公,我虽未得亲眼目睹两条铁链如有内力催动,更能发挥多大威力,但是和太极公相处半年,听他畅谈武学心得,深感胸中丘壑,自有宗师气度,冰儿,我不是想说岳父大人的不好,只不过……”
夏语冰接口道:“只不过即使爹爹身法如电,能一分为六,依然不是太极公的对手。”
卓凌寒叹道:“并非岳父大人武功不济,实是太极公境界太高,根据无咎所言,‘剥复双剑’以半身功力破百人伏击而退,太极公能成为盘龙教主,俯瞰南北上峰,只能说武学无止境,一山还有一山高。”
夏语冰道:“你随口一番言语,已说出两处关键。”
卓凌寒道:“甚么关键?”
夏语冰道:“以太极公的武功,若一上来便施杀招,爹爹早已命都没了,可以确定,太极公对爹爹只是指点,全程没有丝毫防备,若非如此,爹爹断无可能得手。”
卓凌寒道:“我想也是。”
夏语冰道:“爹爹纵使一分为三,行进总有路线,以太极公眼力,定是能看清的,那么三身六身,实也没有太大分别,爹爹终不可能因此反败为胜。”
卓凌寒道:“那么岳父大人究竟如何做到?是不是你说的另一处关键?”
感觉掌心小手又不住颤抖,伸拇指在她手背轻轻摩擦。
夏语冰道:“若是多出三身并不处在爹爹行进路线,而是自一开始便候于某处呢?”
卓凌寒道:“候于某处?”
夏语冰道:“候于太极公完全不曾想到的某处。”
卓凌寒道:“你的意思,这六身并非岳父大人一人所变,岳父大人以三身吸引太极公的注意,再由早已潜伏的另一人于倏忽间出手,一击而中。”
夏语冰道:“你这话只说对一半,因为爹爹才是那‘早已潜伏的另一人’。”
卓凌寒道:“岳父大人才是?那么正对太极公的又是谁?”
夏语冰道:“回想无咎在黄龙圣境发现的一切,凌寒哥哥,你还想不到么?”
卓凌寒十指轻微一下抽动,道:“纤纤姑娘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