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落日圆二百一十五、驻跸韦城毕士安送赵恒和一帮文武大臣出了城门。含泪对赵恒说:“皇上,臣只能送到这里了,望皇上坚定信心,得胜而归。”
赵恒说:“爱卿不能随朕出征,令人遗憾,朕少了一个谋划的人,若有大事,朕该问谁呢?”
毕士安说:“皇上,寇大人才华胜臣十倍,请皇上一定要相信他。”
赵恒说:“朕知道寇准大才,只是他太刚强了,只怕会坏朕大事。”
毕士安看了看赵恒说:“皇上,莫非要与契丹人和谈?”
赵恒不言,只是看着毕士安。
毕士安叹道:“皇上有这个打算,应该和王继英讲,他会帮助皇上的。”
赵恒说:“先前,王继忠来信说契丹有讲和之意,朕觉得契丹人如此凶悍,怕不是真心。”
毕士安说:“臣觉得王继忠说的应该是真话。”
“何以见得?”
毕士安说:“臣记起一个人来,他曾对臣说契丹军虽然深入,但是,屡屡受挫,攻无所取,不曾攻占一城一地,上下都有退兵之意,只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才没有退去。再说,他们倾巢出动,难道不怕别人攻占他们的老巢?所以,臣以为王继忠说的应该是真的。”
赵恒说:“谁这么说的?”
毕士安说:“前不久不是有一个契丹降将叫耶律兀欲吗,是他告诉臣的。”
赵恒喜道:“如此说来,和谈是有希望的。”
毕士安说:“臣主张与契丹人和谈,战则两伤。和则双赢,百姓不再遭受战乱之苦,天下之福也。”
赵恒说:“好,卿回去吧,好好保重身体,等着朕回来。”
毕士安含泪辞别了赵恒,站在路旁目送大军迤逦而去。
赵恒一路上,走走停停,心里忐忐忑忑,心惊胆战。他不停地透过窗幔,看着车外,侍卫环绕着车辇,大军在前后无限地延伸,看不到尽头,彩旗猎猎,兵戈闪耀,好一支雄壮威武之师。
看到这里,赵恒的心里踏实多了,但这支队伍还是给不了他很大的信心,契丹军的强悍令他恐怖。他靠在椅背上,思考着这条亲征之路。这条路他走过很多回了,每次都走得很轻松,但这次,他却走得十分沉重,举步维艰,前面究竟有什么等着他,他不敢想,一想起来就像前面悬着一把刀,每向前前进一步,危险就多一份,心也更紧张。
起风了,风吹得旗帜哗啦啦的响,赵恒看着车辇前面的一面大纛,大风一阵紧一阵的地把它卷起来,又忽地向一旁扯去,仿佛一定要把大纛撕裂,才肯罢休。
赵恒为那面大纛提心吊胆,出征前的种种不祥征兆,压迫着他,叫他心惊肉跳。那异常的天象,那接二连三的地震,那奇怪的儿歌,到底预示着什么?毋庸置疑,它预示的是灾难,是与这场战争有关的灾难。
赵恒的觉得自己几乎透不过气来,虽然,外面寒风逼人,但他一阵冷一阵热,大汗淋漓。
队伍越往前走,他就越想起石重贵,这个人离现在不过数十的光景,落到那么凄惨的下场,难道自己要做第二个石重贵吗?
他喊了一声侍卫王应昌。王应昌骑了一匹白马走在车辇旁边,低头问:“皇上,有什么事?”
赵恒说:“前面是什么地方?”
王应昌说:“陛下,我们快到韦城了。”
赵恒心里喜道:“那就到韦城驻扎吧。”
王应昌接到旨意后飞马向前,传令大军今天就在韦城驻扎。
韦城就是汴梁北面一座小城,距离汴梁不足百里,若在平时骑快马,一天一个来回,性急的人赶大早,五更起床,还能赶上早上的尾市。
但就是这么近,赵恒走了两天多。
赵恒在这里住下来之后,就令人布置行宫,征用房屋,粉刷墙壁,修缮屋顶,门窗,挂上帷幔。赵恒住进了县里的衙署,便将衙署按照宣和殿布置起来。
寇准觉得奇怪,问道:“皇上,这是干什么?”
赵恒看了看刚布置好的衙署,说:“看看,像不像宣和殿?”
寇准点头说:“像,可皇上,您为什么花这么大的力气布置这些?”
赵恒没说什么,只问:“各地的战报呈上来没有?”
寇准从怀里拿出一叠奏折,递给赵恒,说:“各地听说皇上亲征,士气大涨,各地援军,正源源不断地向大名府聚集。”
赵恒接过奏折,说:“大名府的情况如何?”
寇准说:“契丹人还在围攻大名府,不过,王钦若的奏折上说,好像契丹人攻城并不激烈。”
赵恒皱了皱眉头说:“怎么是好像?到底情况如何?”
寇准说:“王钦若的奏折在里面。”
赵恒看了奏折,说:“这分明是说大名府形势危急,你怎么说攻城不激烈?”
寇准说:‘皇上请看,契丹人攻打瀛州时,死伤惨重,我军伤亡也很大,但是王钦若的奏折没提双方伤亡数字,这就说明损失不是很大,所以,臣以为契丹人并没有用力攻城。’
赵恒说:“他们为什么不用力攻城?”
寇准说:“臣以为契丹人已经无力进攻了。”
赵恒心里一阵喜,但随即心咯噔一下沉了,惊恐地看着屋外,说:“契丹人该不会杀过来了吧?”
寇准说:“不可能,他们无法渡过黄河天堑。”
赵恒抬头看了看天,搓了一下冻得发僵的手指,说:“这么冷的天,黄河一定结冰了。”
寇准说:“皇上放心,黄河上日夜又我军民凿冰,不可能结冰的。”
赵恒说:“对,朕听王旦说过,是他亲自派人凿冰的,王旦,王旦呢?”
寇准说:“王大人去巡视河防了,他要监督巡守河道的军民不得偷懒,不能让河面结冰。”
赵恒吁了一口气,说:“让王旦回来见朕,朕要他亲口对朕说河防情况。”
寇准说:“好,臣这就去办,王大人是个谨慎的人,不会有差错的。”
赵恒又问:“王超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他们动身了吗?”
寇准说:“王超已经动身了,只是说道路泥泞,桥梁毁坏严重,正在抓紧抢修桥梁。”
赵恒大怒,说:“这是什么话?分明是胆小畏惧,不敢出兵,拖延时间,拿困难塞责嘛。”
寇准说:“是呀,这个王超坐拥十几万之众,大宋精锐部队尽付与他,他却畏首畏尾,不敢出战,真让人失望,还有那个傅潜也是闻敌就望风逃窜,致使国门大开,契丹人长驱直入,这样的人一定要重重地处罚,不过,他们听说皇上已经亲征,都已行动起来了,相信不久就会汇军于大名府城下,一举歼灭契丹丑类。”
赵恒叹道:“大军不来增援,如之奈何?”
寇准说:“皇上莫急,现在马知节已经修好了桥梁,王超再无话可说了,援军很快就会到了,还有雷有终以率军进入土门,正急速赶来。”
赵恒说:“有终来的真快,如果都像他这样朕还有什么忧愁的。”
正说着,李继隆进来了,说:“皇上,契丹人已经到澶州了。”
赵恒大惊失色,半天不能言语。
寇准看了李继隆一眼,说:“谁说的?”
李继隆拿着一封奏折递给赵恒,说:“是周莹的奏报。”
赵恒看了奏折惊骇道:“契丹人真是凶猛,来的好快呀!难道大名府被他们攻下了?”
李继隆说:“不,大名府还在我们手里。”
赵恒说:“那为什么契丹人来了澶州?”
李继隆说:“说实在的,臣真的搞不懂,他们这是打的哪一门子仗,放着城池不攻一味地直插进来,究竟想干什么?难道真不怕我们断他的后路吗?”
赵恒说:“朕看他们就是奔我们的汴梁来的。”
寇准说:“皇上,我们也要尽快地赶到澶州,不然,澶州就危险了。”
赵恒摇了摇手说:“卿等先下去吧,朕今天已经累了,像休息一下。”
寇准无法,只好和李继隆走出行宫,心焦如焚,他知道赵恒又不想走了,想在韦城住下了,随时准备逃跑。
寇准看了看一同出来的李继隆,说:“太师,你有何打算?”
李继隆寇准寇准,说:“大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不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