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的话如巨石一般砸在棠薇的心上,她自然是认得这个布料的,所以惠妃说的话,她根本无从辩驳。她愣愣地杵在原地,只听贵妃淡淡地对温奉御说:“温大人,如今铁证如山,你是两朝元老,想必是一定不会徇私的吧。”
“娘娘的意思是,淑妃娘娘是整件事情的主谋了?只是奴婢有几点不明白。”棠薇面色微红,依旧不卑不亢地道,“一,淑妃为什么要害皇后?二,事实为证,淑妃与郁嫣然从无交情,再说就算有交情,她想要加害皇后,为什么要把巫蛊交给郁嫣然,而不是自己拿着?三,如果这个布偶是淑妃做的,她昨天为什么要从郁嫣然那里将它搜出来,对自己不利?娘娘您说,奴婢说的可对?”
惠妃冷哼一声:“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只不过呢,我们现在看的是证据啊。要不,你把郁嫣然拖出来问问不就一清二楚了吗?你为什么不敢呢,为什么呢?”
棠薇无话可说,温悦茗微微摇头,招呼宫人道:“来人,将此事禀报皇上,把棠薇带下去。”
在阴暗的房间里呆的久了,棠薇也习惯于这样的黑暗。依她的生活心态,什么样的日子都能过下去,哪怕是从天堂到地狱,也无所畏惧。因为她从来没有把自己捧上天去的优越感,所以即使摔下来,也不会伤的很重。
没有人带走她,也没有人对她宣读任何旨意,她就越是放心,因为这样就说明淑妃没事。一旦淑妃娘娘败落下来,她肯定要受到或多或少的牵连。
殿门的锁被人打开,一阵炫目的阳光顺着殿门被推了进来。棠薇站起身,神色没有半分乞怜的意味,反而分外决绝。几个内侍逆着阳光对她伸出手去:“棠薇姑娘,请。”
棠薇不知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待到正殿时,她对着那一袭熟悉的身影遥遥跪下:“罪婢参加皇上,愿皇上圣体安康。”
百里衡臻点头示意她起身:“你且说说,昨夜郁嫣然究竟是做如何说法的?”
棠薇小心地观察了一眼四周,知道惠妃和淑妃都在这里,便低头恭谨地说:“回皇上,郁嫣然说有人指使她做出如此行为,但那人挟持她家族的利益,所以她一直都没有说出那是谁。”
“她半个字也没有透露吗?”百里衡臻沉吟不语。惠妃尖细的嗓音有些激动:“我就说了,郁嫣然肯定一个字也没有说,她招了?哼,你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棠薇这才看见一直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淑妃。季淑妃平日里沉静的面容依旧是平静如水,只是多了几分憔悴之色。棠薇有些不忍,便低头道:“罪婢恳请皇上明察此事。那个布偶的料子虽然是淑妃娘娘独有的,但未免其他人也有,只要到处搜一搜,或者问问内务府的情况,不就知道了?如果那个布偶是淑妃娘娘做的,她为什么要自己拆穿自己呢?”
百里衡臻沉吟不语,萧贵妃沉声道:“棠薇,你还要替你家主子掩饰吗?皇上一早就派人去内务府查过了,此种锦缎只有你家淑妃娘娘有。皇上,臣妾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百里衡臻摆了摆手示意让她离开,惠妃看了她一眼,眉梢浮上一丝怨意。
“棠薇。”淑妃轻轻地唤了一声,叹叹然对她摇头,跪禀圣上:“这种料子,的确是臣妾所有的。去年中秋佳节的以后,臣妾用这种料子做了一条披帛,再无剩下的料子了,何来做成一个布偶?”
“呵。”惠妃冷笑,“做成一个披帛,自然有剩下的边角料。这个布偶缝制粗糙,一看就是边角料做成的啊。而且又这么旧,看起来有些时候了吧。淑妃娘娘,皇后带你不薄,你为何要害她,甚至连她腹中的皇子也不肯放过?”
“芸香,既然这个布料是你的,宫里又只有你承元宫所有,它为何会出现在一个秀女的手里?”百里衡臻似乎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
“皇上——请皇上明鉴,这个布偶真的不是臣妾做的。若是皇上执意不肯相信,臣妾只有一死以示清白了!”她说着,竟要一头往柱子上撞去,幸亏身边的内侍竭力拉住,才没使她受伤。
“我看你是理屈词穷了吧。”惠妃斜了她一眼,娇声道:“我本来还以为淑妃娘娘有很多理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没话说了。”
“云弄筝!”百里衡臻终于忍不住皱眉训斥,吓得惠妃怔怔地愣在原地,想要说什么却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