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分心二用,一边和黛玉聊着天,传授一些管家的门道,时不时还解答晴雯的疑问。实则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陈颍身上。
难不成是她和陈颍暗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样说倒也没错,秦氏的视线一直很隐蔽地放在陈颍悠闲轻敲大腿的手指上,那敲击的节奏看似散漫无序,但对于学习过暗语的秦氏来说,那就相当于在直接对话一般。
两人暗中的交流,黛玉全然未觉,陈颍就挨着坐在她旁边,秦氏刻意掩盖之下,黛玉一直觉得秦氏说话时目光是看向她的。
陈颍敲了三遍,停下手微微伸了个懒腰,没过多久,秦氏的精神便有些乏了。
黛玉意犹未尽,从秦氏这里她学到了不少管理家宅的小窍门,怎么分配事务,怎么发放月银,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虽然还想多请教一些,但顾及秦氏抱病在身,黛玉叮嘱她好生养着,便和陈颍一起起身告辞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尤氏还没忙完,陈颍将锦盒红布盛放的两株老山参递给银蝶,让银蝶转告尤氏,自己和黛玉探望过秦氏先行回去了,两株山参聊表心意。
回到荣国府,先见过贾母,告了一声之后,黛玉去和姐妹们道别,陈颍则是往外院去打听贾琏的去处。
陈颍还记得刚上京的时候,自己告知贾琏他还有个舅舅在京中做官,几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贾琏查到什么程度了。
有没有和他舅舅见上面?知不知道他母亲的真实死因?
出了二门,陈颍拦了个下人问话,看上去挺年轻,不知是谁的小厮。
“陈大爷,你找小的有什么事情?”
陈颍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厮一直躬着身子,恭敬道:“回陈大爷,小的李贵。”
“哦。”陈颍眉毛一挑,拱了拱手“原来是宝玉兄弟的奶兄啊,失敬失敬。”
李贵忙将身子压得更低,陪笑道:“小的就是我们二爷的一个小厮,奶兄什么的不敢放肆。”
陈颍心中暗道这人倒是个知谦卑分寸,不像大闹学堂的茗烟一样。只可惜贾宝玉貌似很器重茗烟,反而因为不喜欢奶母李嬷嬷,对这个奶兄不怎么待见。
“我问你,你可知道琏二哥此时在何处?”陈颍问道。
“回陈大爷,今儿个薛家大爷请东道,我们二爷和琏二爷都去吃席去了。”李贵连忙回答,还悄悄抬头观察陈颍的脸色。
心中暗忖:琏二爷他们去吃薛大爷东道,却没叫上眼前这位大爷,谁知他会不会生气。
陈颍却是根本不在意,薛蟠怎么可能来请自己,自己也对他们去的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不感兴趣。
“你可知道东道摆在什么地方?我找琏二哥有事。”陈颍又问道。
李贵见陈颍面色依然和善,心中松下一口气,回道:“小的知道,就在东城的锦香院。”
锦香院,陈颍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想起这个名字在原著里好像是一家妓馆,里面还有一个名叫云儿的妓子,影射着湘云的结局。
“你带我过去,这点儿银子给你拿去吃茶。”陈颍“入乡随俗”地拿出一小锭银锞子抛到李贵怀里,主要是他看李贵挺顺眼的,不妨给他一点跑腿费。
李贵慌忙将陈颍抛过来的银子接住,惶恐道:“给陈大爷带路是小的应当做的,这银子还请陈大爷收回去。”
要是换一个人让他带路,给多少赏银他也笑着接了,可是眼前这位主儿的银子,他着实觉着烫手,不敢拿。
陈颍摆摆手笑道:“给你的你就拿着,我看你顺眼。”
“你且在这儿等我一等,等下带我去找琏二哥。”
陈颍说完转身回到二门处,向一个守门的婆子吩咐道:“烦你进去告诉林姑娘一声,就说我有事出去一趟,让她安心和姐妹们一处说话,我晚些来接她回家。”
那婆子忙应着往里面传话取来,陈颍又回到刚才遇到李贵的地方,见他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廊上候着,陈颍走过去道:
“走罢,现在带我去锦香院。”
陈颍没乘坐自己的马车,而是让李贵在贾府上支使了一辆。若是乘着自己那辆车去了锦香院,明天满京城估计都会传着自己去青楼妓馆的风流韵事。
“上来,你在下面腿儿着,咱们什么时候能到?”
“这……,我……”李贵面色惶恐,迟疑地看着陈颍,不敢确信他是让自己上车。
最终李贵也没敢坐进车厢里,而是和车夫并排坐在车架上。
到了锦香院,陈颍也没直接进去,只让李贵进去将贾琏叫出来,自己在车里等着。
锦香院二楼雅间,薛蟠几人正在把盏言欢,好不自在。薛蟠怀里正搂着一春衫薄纱的妖娆女子,嘴里叫着“云儿”,要喂她吃酒。
那名叫云儿的女子媚笑一声,勾住薛蟠的手腕反将就被送到薛蟠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