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炯望着小顾,道:“你虽然救了我,可我并不相信你。”
小顾微微一笑,道:“我看得出,你并不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唐炯冷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顾笑着又一仰脖子,喝干了瓶中的酒,道:“我想你带我去找一个人。”
唐炯道:“谁?”
小顾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冷漠,他道:“唐燎。”
唐炯愣了一愣,望着小顾,心中猛然间升起一股冰冷之意。
听小顾这么说,云飞、任飞、莺莺三个也心中一动。
唐炯冷声道:“你找他是想要杀他?”
小顾努了努嘴,似乎是在苦笑,他道:“是的。”
唐炯冷笑一声,道:“你是杀手?”
四
小顾没有出声,他望着眼前的空酒瓶似乎有些走神,过了半晌,他道:“如果说杀过人的人就是杀手,我的确是杀手。”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忽然闪现出一道奇怪的光芒,在所有人身上扫过。他的眼睛泛着一层淡蓝色的光芒,显得既神秘,又有些恐怖。
他又道:“相信这里在座的人都杀过人吧?”
听他这么说,被他的目光扫过,唐炯、任飞、莺莺都不由得由心头感到一阵寒意,都低下了头。
只有云飞没有回避小顾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又慢慢地喝了一口酒。
小顾望着云飞,微笑道:“你没有杀过人吗?”
云飞也微笑着道:“没有。”
小顾点了点头,望着眼前的空酒瓶又有些走神。
云飞轻声道:“可惜人不是酒瓶,装进去的东西还能再倒出来。”
小顾诧异地望了云飞一眼,点头道:“不错。”
他忽然又懒洋洋地笑了一笑,已随手将空酒瓶投向河中。
他笑道:“既然再也倒不出来,索性就把它扔掉。”
望着小顾,云飞心头忽然叹息了一声,他知道人身上的很多东西,比如记忆和感情,并不是酒瓶,不是说扔掉就能扔掉的。
小顾对唐炯笑道:“你能带我去找唐燎吗?”
唐燎迟疑半晌,冷冷道:“我也在找他。”
小顾微微一笑,他望了任飞、莺莺一眼,笑道:“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找到了,谁知道居然不是。”
看小顾的神情,听小顾说这话,任飞、莺莺都心中一凛。
唐炯也愣了愣。
小顾笑道:“如今唐燎身边应该有个美貌少女相陪,所以――”
说到这里,小顾又看了莺莺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碧蓝色的光芒。
任飞冷声道:“你是冲我们来的?”
小顾笑道:“我是想看看你和这位姑娘是不是我要找的人,看来是我找错了,不过好在遇到了唐公子,又有了新的线索。”
任飞哼了一声,没有出声。
唐炯冷笑道:“你是打算一直跟着我?”
小顾笑了笑,道:“你会带我去找他吗?”
唐炯冷然道:“虽然我也恨他给本门无端带来惨祸,但唐门子弟决不会惧怕任何人,更不会出卖自己的兄弟。”
小顾笑道:“很好,只是一旦我觉得从你这里找不到唐燎,我就会杀了你,然后重新找新的线索。”
唐炯冷冷一笑,望着自己的右手,虽然手上血迹斑斑,但已变得异常沉稳。
小顾笑道:“看来你对你的手还是很有信心的。”
唐炯冷声道:“是的。”
小顾笑道:“唐门你这一代子弟一共二十三人,你在他们之中排名第几?”
唐炯微微一愣,却没有出声。
小顾笑道:“我知道唐煜在这二十三个唐门少年子弟中排名是前五的,可昨天他出手了七次,却令人好生失望。”
听小顾这么说,唐炯额头青筋一下暴起,原先沉稳的手又剧烈颤抖了一下。
他怒喝道:“你杀了他?”
小顾懒洋洋地轻笑一声,道:“怨有头,债有主,杀唐煜的是三手帮青衣楼排名三十七、三十八的黑影双枭,我只是正巧路过,一旁看个热闹。”
唐炯怒声道:“你难道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小顾又是一笑,道:“我和他们的确有些关系,你如果要为你兄弟报仇的话,随时可以向我出手,可以用暗器、毒药,可以明的来,也可以暗的来。”
见小顾如此淡定,唐炯心中虽然愤怒,但也不禁感到气馁,面色一阵红,又一阵发青,额头已有大颗汗珠滴下。
小顾笑道:“我知道你们这代唐门子弟肩负着复兴唐门的责任,每个人的名字都带着火字,取的是星火燎原含意。只是如果一昧求忍辱负重而连动手杀人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十年后江湖中将再无唐门容身之地。”
五
唐炯面色一下涨得通红,他用一种怨毒的目光望着小顾,似乎恨不得一口把小顾吞下去――三百年来,任何人敢在唐门子弟面前对唐门出言不逊,那么任何一个唐门子弟都会誓死来捍卫唐门的声誉。
只是唐炯也知道,眼前这个青年绝不好惹。
忽然,唐炯起身大步离开了楼台,显然他在开船后要了一间中等客房,所以可以听到他推门进去又关门的声音。
望着唐炯离去,小顾笑着慢慢站了起来,随手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他走到莺莺面前,又很认真地上下打量了莺莺一遍。
莺莺虽然并非容易害羞的女孩,但也不禁被小顾那种奇特的目光和眼神看得也一阵心慌跳,低下了头。
任飞怒声道:“你干什么?”
小顾笑道:“真奇怪,和唐燎在一起的女子出身青楼之中,而这位姑娘也是出身青楼之中,天下真的有这样的巧事。”
任飞怒喝一声,已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一道雪亮的剑光已从任飞腰间飞出,他和小顾相距不过三步,在这样短的距离之内,任飞拔剑出鞘的瞬间就是一招狠毒的剑法,他的剑法既有武当派剑法返璞归真的剑意,也有吕大先生剑法刚猛无比的力量,长剑才一出鞘,剑上锋刃已带动一道剑风,似乎挽有千斤之力。
小顾面色微微一变,他望着赫然闪现到胸前的这道雪亮剑光,也不禁轻呼了一声,道:“好剑法。”
他忽然双膝一屈,身子往后笔直坐低,做出了一个类似铁马桥的奇怪姿势,这姿势本是练武人初学武功时最常做的练腰腿力的姿势,此时小顾做了这个姿势,任飞的长剑却在这瞬间在他胸前数寸处掠过。
就在剑光掠过的瞬间,小顾腰板一挺,已重新站直了身子。
他脸上笑意更浓,望着满面怒容的任飞,点头笑道:“很不错的武当派剑法起手式,相当精深的武当玄功修为,还有一手连我也看不出来的精妙剑法,看来你也不是一个普通江湖人。”
任飞停住了手中的长剑蓄势不发,心中也暗暗吃惊,对方躲闪自己这一剑的身法虽然说不上有多高明,但却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而且对方更由自己这一剑中一眼看破自己的武功路数,可见对方的武学修为非同一般。
小顾笑道:“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位姑娘并非出身青楼之中?”
任飞冷哼一声,似乎又想出招。
此时莺莺已起身拦在任飞身前,她望着小顾的眼神中有一丝淡淡的怨意,她轻声道:“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出身青楼的女子。”
不知为何,小顾被莺莺的目光望着,脸上的笑容已有一丝僵硬。
莺莺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用言语来伤害别人,是因为你自己也有一些不幸的事情,只是你难道真的觉得这样会令你心里好受些?”
莺莺出身青楼,每天都和各式各样的江湖人打交道,她此时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眼前这个叫小顾的江湖人,心里一定有很深的苦。
听莺莺这么说,小顾脸上的笑容更加僵硬,他望着莺莺的眼神闪现着一层淡蓝色的光芒,光芒中彷佛有一层淡淡的杀气。
只是莺莺并没有畏缩之意,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也望着小顾。
这几天发生在莺莺身上的事情太奇怪,她数度在生死之间徘徊,此时早已不再对死亡有太多的恐惧。
小顾忽然又笑了笑,已转身走下了楼台,他进的是唐炯隔壁的房间,也是船上四间中等客房中的最后一间。
云飞一直望着小顾,心中觉得有些诧异,他见过不少江湖青年,但眼前这个小顾着实让他感到奇怪。
任飞缓缓收回长剑,坐下来又喝了一杯酒。
他心中兀自感到有些怒意,道:“他到底是谁?”
莺莺皱了皱眉头,轻轻摇头道:“我不知道江湖中有这样一个人,又或者小顾并非是他的真实姓名。”
说到这里,莺莺望着云飞道:“云大哥,他武功是不是很高明?”
云飞微一沉吟,点头道:“是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