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好离婚手续的第二天。wenxue
形销骨立的旋夜,孤零零地拖着一个旅行箱,徒步走出偌大的张氏家宅;没有人送她向她道别,连仆人都被告诫不可出面帮她,更别提让司机送她出门,去她想去的地方。
不过她心安理得,一步接着一步,踏实地走出张家,心里一点留恋也无;这和她嫁进来的那一天,满心欢喜地想要好好学习,融入张家的心情,有如天差地别,但她不遗憾,反而为自己越来越接近自由,而感到雀跃。
她的大哥、嫂子带着妈妈和小弟,在她结婚的那一年,移民到美丽国的洛杉矶定居,因此等她走出张家大门,马上就要飞离家乡到彼岸定居,从此换个新环境、新生活,忘掉过去所有的不美好。
飞机起飞后,她望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默默地向张杰道别:“我走了,请你保重,希望再见到你时,我能心平气和笑着问候你……”
等飞机到达洛城落了地,走出机场的她,突然觉得一阵放松,心上千斤重的压力全没了,双腿一软,就在自己的旅行箱上坐下,再也爬不起来。
“老姊,妳怎么就坐在走道上?”前来接机的弟弟,大感惊奇连忙伸手扶她。
大哥摸上她的额头,脸色大变:“怎么烧成这样?”
兄弟俩赶紧送她看医生去;这一病,让她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天天模模糊糊地睡,感觉好像自己在捡碎磁片,一片片拼回原样,终于把一个打破了的瓷娃娃拼好了;虽然有裂痕,但总算是还她一个完整的人形。
过新生活的第一件事,就是学开车。美丽国地广人稀,大众运输系统不像国内那么完善,若要到什么地方都要开车,所以不会开车是一件令人相当沮丧的事。
旋夜原以为自己命好,出门坐出租车便可,永远不必自己开车,哪里想得到――在美丽国坐出租车竟然贵到令人咋舌,坐趟出租车,等于帮司机加满一次油箱的价钱,而且不是满街都拦得到,要事先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等候他们开到家门口来载人。
若要央人载她,就只能星期六、日的时间,平常大家都要上班,谁也没时间载她出门,就算说尽好话,载她的人脸色也一定不好看;最后她只好接受事实,乖乖去学开车。
可是她学得不太好,教她开车的教练,一见她上车就开始竭斯底里的乱叫,不是吼她:“快踩油门!”就是“煞车!煞车!妳在干嘛?傻住了啊?妳不要命啊?”
等她终于去掉半条命,学会开车之后,教练居然要她和一位只有十八岁的高中小女生,开二个小时的车到加州中部一个小镇rosedell去路考。教练的理由是那里的标准比较低,路考只要七十分就可以过关了,而在她居住的Acadia市的及格分数是九十分;由此推论,大概教练觉得她们两个的驾驶技术都不太好吧?
那个地方可真遥远啊,还要经过加州最有名的大平原,那条公路笔直得像一路直通天边;她发着抖咬牙踩油门,时速已经高达120公里了,教练还在旁边的座位上叫:
“快点!快点!后面的车嫌妳开太慢,朝妳闪了好几次远光灯了!”
真是要命!她觉得教练的车都要飞起来变成飞机了,他竟然还要她加油门?
冷汗流下她的额头了,照后镜里那位坐在后座的小女生,已经面色如纸,可是教练还在吼:“妳是老太婆吗?快加速到150公里!”
等她们在中途停车喝水休息,旋夜打开车门想要下车时,居然发现自己四肢发麻,脚好像不是自己的,走路像踩在云端上;进了洗手间照镜子,自己的脸色就像女鬼一样凄惨。还好下一段路该那名小女生开车,她一钻进后座立刻睡着,强迫自己无知无觉地到达目的地。
当地的路考官,看起来有九十岁了!
她怀疑这个小镇没有壮男,不然就是他们都贪生怕死,所以把这个已经活够本,老得像圣诞老公公的男人,推出来当路考官。还好这个老先生很和蔼,对她很亲切,一点也没给她任何压力;于是她就在老先生左一口小女孩、右一声好女孩的称赞下,轻松过关。
等收到DMV(车辆管理局)寄来的驾照,她比考上北大还兴奋;拿着驾照跳上跳下,高兴得不得了,她觉得所有的自信心都回来了,原来自己还是很行!
只是拿着驾照左看名看,看着自己有如重大刑犯的档案照,她感叹老美的摄像技术,真的是‘鬼斧神工’,能把一个正常的人拍成‘鬼哭神嚎’的模样,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