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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一节 祭铃响起(2 / 2)

常磐姬似乎忙得不可开交,绘津这几天只有在偶而遇见的时候才有机会跟公主打声招呼。他原本期望至少能从观众的角度好好描绘宫姬的巡行队伍,但是这个计划最后是以落水告终。

遇到这种情况,装着高价颜料的玻璃壶没摔破,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画师毕竟没什么地位啊。如果是畅销画家又另当别论。」

绘津一个人笑着说道,眼睛望向天空。

正午刚过,现在正是太阳最耀眼的时间。绘津眯着眼睛迎向还称不上夏日的和煦阳光,现在的阳光以春天来说算是很大,但是跟夏天相比又弱上许多。

距离初夏还有一段时间吧──绘津一边伸手遮住阳光一边这么想。

「对了,我还见到了雾羽大爷。」

灰色少年没有回答,但是绘津隐约感觉他对这个话题有兴趣,于是继续说道:

「他现在也在工作,而且对手似乎是一支很厉害的军队。」

三宫夏目旗帜的官方徽记是三根竹节构成的图案,有时还会在竹节两旁加上常绿树的剪影。

这个旗帜现在正在鼓城南部的碉堡上飘扬。

直到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七宫东征将军展凤对抗三宫军的驻扎地,如今飘扬于此的七宫旗已经换成比较不起眼的同盟旗,无论是营帐还是士兵的军装都印着三宫的徽记。

谁都看得出来,此地换了一批驻军。

在昔日东征将军用以运筹帷幄的营帐旁,两位将军并肩眺望周围的丘陵,一名将领正在他们背后报告:

「两位公主的巡行队伍一路顺利,目前已在祭祀馆完成使命。」

听见副将的报告,两位将军相对而视。

「这样一来,三都同盟就成定局了。」

虽然没有东征将军那么魁梧,身材依然高大的武将把长发束在身后,左手握着长刀刀鞘。

他是人称佣兵将军的男子,名叫雾羽,是武家名门良沙一族的头领。

「你不喜欢吗?」

身材有点矮的老将如此问道。

三宫夏目派来鼓城的军队,全由这位将军指挥,他是常磐姬麾下的宿将,同时也是常磐姬的亲戚,士道将军。

「原本以为鼓城方面的反抗势力会趁机生事,看来是被东征镇压了。」

雾羽的回答透露对鼓城的不信任。

从东和近年的混乱局势来看,鼓城内部应该有人主张彻底抗战,因此眼前毫无动静的状况反而显得有些诡异。

「或许这个国家什么都不在乎。」

士道将军盯着脚下,以沉重的语气回答。

看到裹着军靴的脚正踩在坚硬的土地上。

「他们或许只想引诱你、我,还有东征跟他国战斗。自己在一旁袖手旁观。」

「只管出钱,其他一律不穴手吗?」

或许这就是商业都市的处世方法──不抵抗乱世,也不顺从乱世。

「不过我们夏目缺乏这些钱,七宫贺川也打算利用这些钱扩张自己的势力。」

两位将军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高大的男子说道:

「他们又是作何打算?」

士道将军没有回答,只是凝神注视前方。

雾羽也将视线望向远处。

两人的视线对准远方山丘的骑兵。

这队骑兵高揭醒目的旗帜,骑着比任何势力都要精壮的战马,身上的穿着也是从远处便可清楚辨认的漆黑军装。

在骑兵队的斜坡后方,数量众多的步兵正在悄然布下稳固的阵势,并且持续观察骑兵队以及驻守这座碉堡、号称为数一万的夏目军。

一宫神川黑骑团以及二宫锡马真都同盟军。

两个势力一方面互相牵制,另一方面也不断监视夏目与贺川在鼓城的动向。

黑马嘶鸣,同时不断用后蹄挖掘地面。

马是一种生性温驯的动物。

若非如此,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受人驯养,更不可能任人驱策。

然而在众多马中,偶而还是会出现桀傲不群的烈马。

一名轻装骑士下了烈马,一面伸手安抚马匹,一面将有点松脱的马鞍重新系紧。

难以操纵的爱马经常出现无谓的动作,因此骑手非得经常重新系紧松脱的马鞍。

「该收手了。」

用手安抚黑马,身穿黑色军服的骑士喃喃自语。

这是一名年轻骑士。

虽然是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骑士,但在周围的五十名骑兵之中,他的马具与军装都是最华丽的,任谁都看得出他是地位颇高的军官。

然而他的穿着并不严谨,卷起的衣袖给人年轻人特有的粗犷形象。虽然身上一袭代表高阶军官的军装让他看起来有些老成,不过年纪应该相当轻才对。

「游击长是说我们该撤退了吗?」

在年轻骑士附近待命的另一名骑士也下马了。

下马说话是面对高阶军官的基本礼仪。

「夏目的士道加上良沙一门的雾羽,东征竟然如此轻易交出碉堡。」

鼓城南部的碉堡就在前方,但是并非能够轻易攻陷的对象。

碉堡本身是急就章搭建的,因此不算坚固,然而进驻这座碉堡的夏目军虽然不是毫发无伤,但也没有明显的损耗,而且碉堡本身也因为先前的冲突没有扩大,因此没有太大的损伤。

如今这座碉堡是由名声远播的两位将军及其麾下精兵共同镇守,正面冲突可是相当危险。再加上对方与七宫已经缔结同盟,东征将军的部队还有受他控制的鼓城军队随时可能增援。

「一旦开战,不管输赢都是一场大战,这可不妙。」

一宫是以消弭战争的名义出兵,如今原本敌对的两个势力无论是在政治上还是宫与宫之间都达成和解,一宫若继续进逼,在道理上就站不住脚。

「可是二宫还在。」

下属的意思是不能置之不理。

东和第二大的都市势力正在他们背后布阵。

一宫是以锻炼骑兵为由,二宫则打着消弭鼓城内乱的旗号,双方以各自的理由在此*威。

一宫与二宫,名义上是采取无视对方存在的态度。

彼此互不冲突,也不打算合作。两个势力以自己的理由派遣军队与宫姬来到鼓城附近。

「虽然我们的公主殿下还在坚持,但是身为宫姬终究不能一直拒绝议会的要求。最慢在下一个使者来的时候,我们就得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答案。」

「也就是说我们要回去了吗?」

「我也不敢断定。如果随便就让士兵觉得可以回家了,士气一定会因此下降。不过也差不多是该有所打算的时候了。」

不看南方的鼓城,也不看后方的二宫军,拥有游击长头衔的男子专心安抚黑马。

「算了,我看二宫应该也在烦恼什么时候回去。」

「神川的公主终于懂得控制自己的任性了吗?」

在宿舍的茶室里,二宫翡翠姬面对着她的政治幕僚如此说道。

一宫公主再过不久就要回国的消息,还有她与议会之间的往来,几乎完全在翡翠姬的掌握之中。之所以能够如此清楚,除了神川与锡马是邻国之外,也是因为真都同盟拥有比任何势力都要广阔的人脉。

「此地的民众期望我等长留于此,而且鼓城的人民也在等待真都同盟的到访,不过我等的当务之急是压抑一宫的暴行,展现锡马永不屈服的气势。」

两位宫姬在不久前演出的和解戏码,很快传遍整个东和。

继续在此地布阵,很难避免招致世间的反感。

照眼前的情势看来,二宫即使不想离开也找不到有力的理由可以留在此地。

「必须让鼓城的同胞知道我等即将回国的消息,就请民间人士担任使者吧。我等已经为鼓城的和平竭尽心力,此刻即将凯旋而归。」

「吾等全力支持公主殿下的明断。问题在于如何与一宫的公主协调。」

翡翠姬也赞成幕僚所说的话。

「该有的形式还是得做到。毕竟神川还是旧王都,必须顾及身为古都还有大国的面子。没关系,这次我等就把路让给他们。我等真都同盟要的是实际利益,可以利用这次机会作个人情给一宫,藉此改善跟他们的关系。」

话才说完,翡翠姬便命令身边的人指派使者前去办妥相关事宜。

「这样真的好吗?神川可是吾等的宿敌。」

「同时也是我等的邻居。只有打破僵局才能为东和的真统合开辟新的道路,无益的斗争与杀戮并非本意,我等是为了和平而战,正因为对方是宿敌,更必须设法寻求他们的理解。」

「微臣不认为这些只懂得独善其身的庸碌之辈,能够理解吾等理想的未来。与其如此,不如设法压制鼓城,藉此展现真都的实力。」

「这方面可以尝试透过政治手段解决,但是军队必须撤退。」

翡翠姬用如同名字一般的澄澈嗓音如此宣示,满室的幕僚随即低头,以沉默表现对公主的赞同与顺从。

此时一名使者带着急报慌忙来到茶室。

「冷静一点,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从侍从手中接过未开封的文件,以清丽的姿态站在原地读了起来。

脸色突然一变。

一直以来就像胸前的翡翠宝石般沉稳的表情,突然变得沉重无比。过了一会儿,这名公主用一点也不像她的声音说道:

「来自锡马的通知,要我即刻赶回本国。」

无力地将视线转向四周,用颤抖的语气说下去:

「祖父大人病倒了。」

原来是真都同盟中心人物的病危通知。

周围立刻陷入哗然,每个人都显得不知所措。

对他们来说,掌控真都同盟将近半世纪的这个人,不但是无与伦比的重要人士,同时也是这名少女的最大后盾。

「难道」

周围的人全都慌慌张张说些什么,但是她看不到也听不到。

「在这个时刻传来这种消息?这对神川、对那个女人来说也未免太过凑巧。」

翡翠姬喃喃自语,同时努力抬起视线,想变回平常的自己。

原本无力的眼神锐利看向一宫宫姬所在的方向。

「是你干的好事吗?一宫黑曜,你又再次做出无可原谅的事吗?」

「二宫翡翠啊,你又把错怪在我头上了吗?」

种满山茶花的庭园中,流水映出的黑衣身影浅浅一笑。

头上一如往常戴着遮阳的黑帽子。

二宫翡翠姬在收到急报之后,随即搭乘快船离开此地。

由于事出突然,只有少数几名随从随行,并且紧急编组为数两千的护卫队随后赶上。

急报是在中午送达,二宫在午后便作出决断并且展开行动,当一宫察觉她的动作之时,翡翠姬早已失去踪影。

只剩拥有最多兵力的二宫锡马真都军,几乎全数留在原地。

过不了多久,集结在鼓城的三都同盟,还有已经离开的仓濑与牧濑也会察觉这件事。

「二宫的大师年事已高,据说他的身体状况一直都不太好。」

跟在黑姬后方的骑团长说的没错。

「然而事情发生时机过于敏感,对我们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骑团长身旁,担任政治顾问的老人以带有疑问的语气如此说道。

翡翠姬已经离去,但是她的势力依然留在原地。

因为希冀和平的宫姬在场而不能轻易发动战争的军队,就某种意义而言算是获得自由。

虽然二宫军已经预定陆续撤退,但是少了宫姬这个枷锁的他们,对于敌对势力来说仍然是很大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发生偶发性的战斗,这支军队也能以指挥者不在为由,将其归类为意外事件。

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所拥戴的公主都不容易遭到非议,因此跟其他宫姬军相比,现在的二宫锡马军是处于方便行事的状态。每个势力都有自己的问题,也很容易找到藉口。

就某种意义来说,宫姬因为迫不得已的理由回国一事,完全符合战意昂扬的远征军期望。

先前远征鼓城的时候,黑骑团曾经大败阻止一宫军登陆的二宫民兵,因此他们心中当然有为同伴报仇的想法。这些民众属于二宫势力这件事并未公开,这让眼前的状况显得更加不稳定。

「我决定走陆路,请西军阁下代为向议会传达。」

一宫的公主丝毫没有犹豫。

她决定在议会派出下一个使者之前主动表示回国的意愿。

若是跟在因为亲人发生不幸而赶着回国的二宫公主后面,就算一宫没有这样的意愿,情况也会变成一宫趁人之危追击二宫。如此一来不只是二宫的真都同盟,恐怕就连其他势力也会对一宫的行为加以谴责。

更何况这位公主以及她的亲卫队都是一身黑衣。

二宫的当权者身体状况尚未明朗,此时采取会让人联想到送葬队伍的行动,在人道上是不被允许的。就算现在处于一触即发的状况,甚至是在战争中也一样。

一宫黑曜姬殿下并非前线指挥官,而是正统的首都一宫神川及其子民的象征,因此绝不能在世人面前做出逾矩的行为。

她的每一项行为都必须合乎正道才行。

「微臣立刻对鼓城方面派出使者。请问三宫与七宫又该如何处置?」

身为政治顾问的老人面露欲言又止的表情。

就算不回头,他的主人也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有话要说。

「我想听听顾问阁下的意见。」

所以她柔声催促他发言。

「微臣认为应该以公主殿下的名义,递送鼓城重建的委任书。」

「你是说一宫表态认可她们地位的册封状吗?」

一般所谓的册封状,指的是国主将领地或权力赐与地方大族以及领主时立下的契约书。

因为有了来自中央的明文保障,地方领主才能够以正统名义行使权力。

「倘若他们接近中央的册封,那代表他们承认自己还是接受神川庇护的地方都市。光是做到这一点,此次的远征便算是不虚此行。」

一方面阻止地方势力的冲突,一方面在政治上对东和展现中央的威信。若是这个手段能够成功,一宫神川便能确保优势地位屹立不摇。

「假如对方拒绝接受,或者无视中央的册封又该如何?」

「他们若是如此不知抬举,便表示他们已经作好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一旦对方明确摆出拒绝接受中央指挥的态度,黑骑团与聚集当地的地方势力,还有后方的西军部队便有充分理由展开行动。

公主一言不发,陷入少有的沉默。

以聪慧闻名的星姬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烦恼神情。

接着她的黑帽子左右摇摆,一头黑发随之晃动。

「这个建议非常好,不过我决定暂不采用。」

听见意料之外的回答,老臣不禁张大眼睛。

以一位亲自率领亲卫队展开远征的公主来说,这样的回答显得有些缺乏魄力。

「一宫早已发出承认她们地位的口头声明,若是再让步,神川议会恐怕无法容许。」

意思是说宫姬要谨守分际,册封状应该由议会发布。

「即便稍嫌独断,微臣相信议会必将支持公主殿下的决定。」

老臣继续进言。他认为只要放手去做,事成之后就无人能够反对。

言外之意是希望他的主人在某种程度独断独行。

「如果我是女王,如此行为还无可厚非。不过我是宫姬,是地位仅限一代的过客,也是象征和睦的巫女姬。」

脸上露出一抹不太适合她的微笑。

「若然如此,微臣亦无话可说。微臣只希望透过鼓城对两都市传达一宫的宽容之心。」

「有劳你了。」

一边欣赏园里的山茶花,一边把手放在黑帽子上面。

「如果被人说是利用二宫的不幸,趁火打劫就麻烦了。」

黑衣公主转过身来,静静露出微笑。

实际面对面之后,我才发现眼前这位公主的确是七姬之中身高数一数二的,而我大概是其中最娇小的一个。

当典礼跟仪式全部结束,所有的公务告一段落之后,时间已经接近黄昏,斜射的阳光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祭祀馆的中庭铺上红色地垫,我们两人跪坐在上头。

这是一场茶会,在外围众多侍从的守护之下,我们各自端起名匠制作的茶杯。

带有透明感的红色器皿装着温热的饮料。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饮料。

究竟是什么呢?乍看之下是有些浓稠的白浊液体。

感觉起来是用米做的。

我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喝了一口。

啊、这是什么味道?有点苦又有点甜,奇妙的味道在口中扩散。

我试着用舌头探索口中的味道,感觉有些粘稠,甚至让我想要咀嚼。

「七宫不喜欢甘酒吗?」

「不,我是第一次喝,还说不上喜不喜欢。」

回答常磐姬的问题之后,我又喝了一口。

吞下第二口之后,我才稍微习惯这种浓厚的味道。

「味道还不错。但是这种饮料的口感真是独特。」

「嗯。异国传来的红茶格调太高,我不是很喜欢。」

看样子这位公主连嗜好也有自己独特的坚持。

她看起来不在乎礼仪,在我面前大口喝着甘酒,所以我也学她的方式放口大喝,几口下肚之后,开始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

就像是不小心出糗时那种两颊发热的感觉。

「身体好像变温暖了,是因为酒的关系吗?」

「或许吧。天气冷的时候喝甘酒对身体很好,不过现在要是让七宫喝太多,我大概会被骂。」

「也对。如果是国王就可以举行酒宴,只不过我们的角色是公主。」

于是我们相视而笑。

虽然这位公主经常摆出严肃的表情,但是笑容丝毫不带半点虚饰,所以我也放心笑了。

相信这位公主一定很受到周围的人爱戴。

这场茶会是由常磐姬主动提议举行,为的是在离去前的最后进一步加深彼此的亲睦。

这位公主今晚就会回到自己的阵营,明天启程返回三宫夏目。

如此一来,短期之间我们将不会再有机会见面。

毕竟双方距离遥远,而且各有各自己的立场。其中一方前去会见另一方,势必会劳师动众。就连双方都待在鼓城的半个月里,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只有寥寥数天,更不用说回国之后。

「不久之前我接到消息,一宫与二宫似乎有了动作。」

常磐姬亲自在典雅的杯中斟满甘酒。

我瞥见一旁的侍女因为公主的动作显得不知所措。这位公主似乎对于自己斟酒一事非常坚持,甚至到了厌恶假他人之手的地步。

「听说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得到关于这件事的报告。

我想这不是因为七宫的情报收集比较慢,而是因为还没有可以静下来报告的时机。毕竟展大人跟杜艾大人都太忙了。

「听说二宫翡翠已经撤退了。」

「您是说翡翠姬殿下吗?」

就某种意义来说,这位公主采取的态度比一宫黑曜姬殿下更加强硬,实在很难想像这位公主会这么早撤退。我一直以为她会待到最后,甚至提出直接会见的要求。

「确切的详细原因不得而知,不过他们的本国似乎出了意外,也许是一宫暗杀了那里的重要人物也说不定。」

突然听见可怕的事情。

虽然我很喜欢一宫的公主,但是那名公主实在说不上是爱惜人命的人。在她的想法里,人在该死的时候死去是理所当然的事。主某方面来说,比起其他宫姬,那位公主更像是我身边的两个人。虽然她会选择手段,但是并不拘泥于道德约束。对她来说,达成目的与目标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我跟她接触的经验不多,而且比起其他公主显得太过幼稚,所以无法确切判断那位公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别的不说,我想我身边的两个人应该没有她那么认真。

想到这里,我发现自己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一宫的本国似乎也逼得很紧,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见我沉默不语,常磐姬试着征求我的赞同。

如果最大的两个势力都因故撤退就好了──她想说的大概是这件事。

「我认为两位公主的撤退,对于鼓城是有益的。」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我,只好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我一直在担心是不是非得跟她们其中之一见面不可。七宫也这么觉得吗?」

「啊、真要见面一定很难应付吧。」

突然发现对方跟自己想着相同的事情,让我不自觉地提高回答的音调。

老实说,光是这样待在这里就几乎耗尽我的全心全力,如果当面被那两位公主问些复杂的问题,我自认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回答。

「我想也是。那两个人不但口才好,脑筋也很灵光,我跟琥珀都说不过她们。可是就算想靠武力对抗,不管是王都一宫神川还是真都的势力都太过强大。」

常磐姬忿忿不平地点头,看样子她在外交方面遇过不少困难。

七宫贺川只是个新兴的偏远都市,加上左大臣等人又把每件事都处理得井然有序,所以我在这方面并没有太多亲身体验,但是这位公主跟琥珀姬似乎就没有这么幸运。

「不知不觉之间,我们不断对她们作出大大小小的让步。等到我们注意之时,跟她们已经有了巨大的差距,都市的关系就是这样。」

「照理来说,每个宫都市应该都是姊妹都市。」

「骨肉之争才是最难善了。一方拥有资源、一方资源匮乏,正因为关系深厚,得失之间的差别更容易造成心理不平衡。」

三宫夏目与四宫鼓城,两座宫都市有着相同的根源。虽然是近在咫尺的姊妹都市,台面下的竞争却从未间断。表面上一团和气,对于彼此的龃龉视而不见。相信这位公主一定看见这个破绽,而且一直为这个破绽所苦。

我觉得受伤的不只是因为败战失去地位的琥珀姬,这位公主也受了不少委屈。即使满腹委屈,她依然走到这一步。

能够像这样跟这位公主见面,我觉得是很荣幸的一件事。

「即便如此」

这是我的想法。

「嗯?」

常磐姬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把视线落在红漆茶碗上的我。

「总有一天,我得跟那位公主不、是跟那几位公主见面。」

一开始浮现在我脑海里的只有身穿黑衣的背影,但是我马上想起二宫、五宫、六宫这几位至今我只能透过公主画像与传闻来认识的公主,所以赶紧订正自己的说法。

「要建立像五宫和六宫那样的和睦关系是很难的。她们的关系特别亲密,加上支持她们的环境也很安定,所以关系才能维持得如此顺利。」

常磐姬也跟我一样看着下方,不一会儿又看向远处,仿佛想要摆脱心中的郁闷。

似乎刚好对上远处某位家臣的视线,有点不自在地把目光转往一旁的树木。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那会是战争的结果吗?」

武门的公主问了这个问题。

我想也没想就点头。

对我来说,在大多数情况下,跟其他宫姬的会面都是发生在战争之后的事。

跟琥珀姬的见面是这样,跟这位公主见面也是这样。

即使有朝一日能以同盟的身分,在没有冲突的情况下见面,之前?***氐镁环嫦碌募ち叶氛ぉぴ谖也恢赖牡胤剑宋也恢赖脑颍梦也恢赖男问秸箍ふ健N蚁氩还苁谴蠊婺5恼秸蛘呤茄劬吹眉拿魅烦逋唬疾挥κ蔷7⑸氖拢飧鍪澜缡怯晌奘铱床患膊恢赖氖挛锒鸦伞?br >

「那是七宫贺川的愿望,还是空澄姬的愿望?」

这是第二个问题。

「想和她们见面是我的愿望。」

我不想制造冲突,但是在往上爬的过程当中,终究无法避免竞争。如果没有竞争,就不太可能达到最高点。能在不与人竞争的情况下爬到最高点的人,我想只有一开始就站在高处的人。

我不在高处,只能抬头仰望。可是顶点远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之上。

「三都同盟,我不能说这是明确的军事同盟。」

常磐姬的语气很平静,话中带着莫可奈何的意味。

「但是我可以宣誓,三宫愿意协助盟友抵抗外来的不当侵略。倘若一宫与二宫任意妄为,三宫麾下将士誓将与七宫贺川并肩共御外侮。不过若是七宫的东征将军或军师主动进攻他国,三宫没有义务参与,也不会参与。而且要是七宫贺川的不当侵略,我等兵马将不惜以武相恃。」

「所言甚是,倘若七宫贺川为了一己之私而有不义之举,绝不会对三宫的纠缠充耳不闻。」

我一不小心作了一个重大约定。

虽然我的军师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我不能做出明确的承诺,我还是情不自禁地下了断言。

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好不好,但我是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想法,而且也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只不过看在连一宫神川也想打倒的展大人跟杜艾大人眼里,好不容易缔结的同盟带来的制约,对于以取得天下为目标的我们来说,实在太大了点。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我开始感到有些不安。

不过话说回来,取得天下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能够想像。

我不禁开始深思,为何那两个人能够如此有自信呢?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我的心思,常磐姬给我一个温柔的微笑。

就像是姊姊对妹妹露出的笑容。

「我们唯一的愿望就是自保,所以不会配合七宫的野心。不过我是武家出身,所以并不讨厌战争这件事。」

这是武门公主的说法。

「只要彼此遵循正道,我相信武家的坚固信条有朝一日必将再现。」

这句话令我印象深刻,同时也是一句令我深思的话。

眼前的人露出有点腼腆的笑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不断谈天说地,直到冷风带来寒意,于是我们互相道别。

虽然无法作出约定,但是我们都期待再见的一天。<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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