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听了这么多,终于有点明白。
「所以这个同盟最好是由距离大国较远的我们主动发起?」
五宫六宫碍于立场无法有任何明确的动作,只好等待其他势力开口。
「对于主动来访的常磐姬展现诚意,这对于双子都市来说是最有利的形式。不然鼓动杜艾尔陶扩张新兴都市贺川的势力,然后再以友邦的身分提供协助也不错。如此一来世人就不容易看穿双子都市对中央的防备。」
如果明显表现出对中央的防备,五宫六宫势必会遭受来自中央的批判与压力。
「可是我们的左府已经跟春濑先生见面,听说春濑先生是以两位公主殿下的名义来访。」
「五宫六宫只是以两位公主的名义,派遣一名年轻商人到七宫,终究不是能够代表两上都市的正式使节。而且宫姬本人也没有表态,如果大国怪罪起来,他们大可推托一切都是春濑先生的擅自行动。」
「这么一来春濑先生不是太可怜了吗?」
我想起春濑先生的红发,他看起来是个很认真的人。
「他自己也许也很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即使如此,他还是想为了双子都市尽一份心力,而且他本来就想跟杜艾尔陶见面。如果他的行动能让三宫或七宫作出超乎预期的回应,那么他就立下大功了。事实上常磐姬的行动就快得令人意外。」
「常磐姬如此积极的行动,难道是个意外吗?」
「她应该是害怕七宫太过积极。不过您身边的两位想得非常周到,故意装出没有任何野心的样子,旁观整件事的发展。看来他们早已料到焦急的常磐姬会早一步采取行动吧?我想他们应该找了一些说词敷衍春濑先生。」
事情越来越复杂,我似懂非懂。
「老实说,四都同盟是您身边的两人所追求的最佳形势。七宫贺川不想就此打道回府,所以想制造一个大话题。然而这个剧本必须要由别的势力编写,否则自己就会变得太显眼,如此将会招来很多麻烦。」
「听您这么说,的确很像是那两个人会做的事。」
虽然很复杂,但是我知道这种做法正合他们的胃口。
黑叶小姐的视线离开水面,望向随风摇曳的柳枝。
「好了,别人的事就谈到这里吧。」
我看着清凉的河风吹起她的黑发与绣球花色的衣服。
「四都同盟是个巨大的势力,对一宫来说也是个麻烦。所以说」
黑叶小姐稍微转过头,把视线放在我身上。
「小空小姐,要不要舍弃那两个人,到我的身边来呢?」
令人害怕的笑容与声音。
夕阳西下,天空中混杂了橘色与靛蓝两种颜色,还可以看到灰色的云朵。
多亏稍早之前紧急出动维持治安的军队,街上的动乱大致平息。随着晚餐时间的接近,原本四散避难的居民开始有如潮水涌上回家的路。
人潮散尽,通往神社的石阶上只剩下两道人影。
「那年冬天的对决。」
灰色少年从背后拔出银白短刀。
「真是的,不要靠近我。」
面对从石阶下方仰望自己的少年,身穿蓝色羽织的年轻人还是一副漫不在乎。
「就是因为被你缠住,那家伙才会差点被黑衣人抓走。」
「所以你这回才会这么紧张吧?想打倒我之后回去保护她吗?」
年轻人俯视下方。
灰色的瘦小身影瞬间变得模糊。
「啧!」
发出嗟叹的同时,年轻人已经拔出腰间的柴刀。
少年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距离年轻人只有几步的石阶。
对准小腿闪出一道银光。
来不及迎击的年轻人立刻纵身一跳。
年轻人从压低身子瞄准双脚的少年头上跳过。
一口气飞越十来阶,最后落在石阶下的红土地。
等不及麻痹的双脚恢复,年轻人立刻顺势在地上翻滚离开。
等到年轻人重新站起身子,刀锋的银光已经来到他的眼前。
久经使用的柴刀弹开来袭的短刀,接着再挥出一刀。
尖锐的金属碰撞伴随火花一起迸出。
无声无息的灰色少年往后退。
一道银光同时划过少年原本的位置,一把状似枪尖的小刀刺进地面。
原来是来自年轻人没有拿柴刀的那只手。
「教那家伙这招的人就是我。」
年轻人亮出暗藏的三把小刀。
「这把柴刀也很不错,可以轻松打断短刀喔。」
年轻人不忘夸耀手中的柴刀,表示它并非临时拿来凑数的武器。
少年一边检查音切的刀锋一边说道:
「你不像骑士。」
「我是半路出家的。」
少年一点一点拉近距离,年轻人一点一点拉开距离。
一方想要近身肉搏,一方想阻止对方靠近。
「小兄弟,你是认真的吗?」
年轻人面带冷笑。
「不认真就打不赢你。」
面无表情的少年用不带感情的语气回答。
「你太看得起我了。」
脸上的冷笑消失,柴刀与音切蓄势待发,但是就在即将有所动作之时,少年突然停下动作。
年轻人随即发现异样。
两人的视线离开对方身上,转头看向石阶上方原本空无一人的神社。
月亮浮现在昏暗的空中,暮色下的阴暗树林里多了一道人影。
背上背着一把长得惊人的长刀,手中还握着一把木刀。
「原本只是巡逻一下,没想到能够碰上如此精彩的战斗。」
人影对着两人说话。
四周虽然阴暗,还是可以看出那个人身上衣服的颜色──那是代表良沙一门的黄绿色。
「让我加入如何?看是要用银星或这把木刀都可以。」
「我退出。」
年轻人把柴刀挂回腰间,小刀收进怀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接着拍拍衣服的灰尘,以毫无防备的姿态走过去捡起刺在地上的小刀。
看见年轻人的动作,音切也消失在少年的背上。
「这场高手对决实在精彩,不过跟小孩打起来难免还是有所顾忌吧?」
听见来自石阶上方的话语,年轻人耸耸肩:
「是啊,所以不打了。」
「跟我来一场如何?」
「拿柴刀跟长刀打?对我太不利了。」
「我也可以用木刀。这样就对柴刀有利了吧?」
「更不好。」
抬头仰望的年轻人突然露出严肃的表情:
「那把木刀很轻吧?用那把刀的话,你一定是我们三个之中出招最快的。」
木刀无法杀人。
不过这也是木刀跟真刀唯一的不同。
要是血肉之躯遭到木刀的一击,肯定会断个几根骨头。
「喂、去迎接那对交情很好的大小姐吧。这样你就没话说了吧?」
年轻人对少年招手,朝主人前往的方向走去。
灰色少年也跟在年轻人身后。
现场只剩下一名剑客。
「唉,最后能当我对手的,还是只有那个男人吧。」
错过战斗的机会,剑客回头转向神社。
那里站着一位青年,橙色的衣服几乎与黄昏的天空融为一体,身后还站着几个侍从。
「一门之人告诉我,阁下正在这一带巡视。」
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从青年的体格可以看出此人并未受过严格的锻炼。
「阁下是?」
「失礼了,在下是彩家领袖春濑。以前曾代表我们的宫都市对阁下提出邀请。」
这位青年不知道方才在石阶下发生的事,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
「久仰大名,我是雾羽良沙。现在在三宫姬手下做事。」
剑客低头作揖,商人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他身上。
「为了往后的合作,在下特来与阁下见面。」
「往后的合作?」
佣兵将军还不知道三宫夏目将与仓濑、牧濑缔结同盟的消息。
不过他也预测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只是不确定是由哪一方主导,所以没有深入追问对方话中的含意。
「鼓城总有一天会取回独立的地位。我说的并不是名义,而是实质的独立。」
春濑的意思是目前的独立是假的。
「恐怕得等到东和稳定下来了。」
「在下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让那一天有机会到来。」
「阁下不是为了本国的利益而来吗?」
听见带有试探性的问题,春濑点头答道:
「我们为了战后、为了鼓城所做的事会在十年后得到效果,同时也对仓濑与牧濑有利。」
「阁下的意思是不让陶杜艾为所欲为吗?」
「四都同盟是用来解决眼前的问题。但是为了未来着想,我们还有更多事情要做。」
「阁下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
「阁下也曾经是鼓城的一员,为了逼退气焰高涨的七宫,请阁下务必协助我们。」
「阁下想要我做什么?」
「削弱他们的力量。现在的七宫是四都同盟之中财势最雄厚的势力,我们要设法让他们与大国开战,藉此削弱他们的实力。」
雾羽笑了。
「阁下真是一个想得很多的年轻人。」
雾羽的话让春濑脸色一沉。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明天,阁下似乎做了不少事。但是阁下要记得,太多的行动很容易招致无谓的怀疑。」
「这是在下的生存之道。」
「不是令尊的生存之道吗?」
「家父是学习的榜样,但是我们的关系并不算好。」
「令尊似乎说过要把眼光放远,但是阁下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之后再按部就班吧。现在立下的每件功绩都将成为未来的资产。」
春濑没有点头认同雾羽的建议。
「于内于外,在下的敌人太多了。」
自幼开始不断与族人斗争的春濑,一直以来都被要求就算倒下也要马上站起来。
春濑的视线让雾羽觉得有些刺眼,于是他背对春濑,迈步走下石阶。
「有机会再来喝一杯吧。」
意思是现在没什么好说的,背影逐渐远去。
春濑找不出理由叫住雾羽,只能目送他的背影。
转眼间幕色已深。
我眼前的黑叶小姐也罩上一层阴影。
「小空小姐应该注意到了吧?真正的困难现在才要开始。」
我明白黑叶小姐话中之意。
这是我来到鼓城,看见少了琥珀姬的城市之后才领悟到的。
「七姬之中就算只少了一个人,其他人的责任却都增加许多。」
每过一天,这种感觉就变得更加深刻。
原本分成七份的责任在琥珀姬消失之后变成六份,每当有人退场,剩下的宫姬就得担负更加沉重的责任。
不敢想像只剩下一名宫姬之时,那个人要面对何等重大的责任。
「一心只想保护自己国家的常磐姬往后会越来越辛苦吧?她们的四都同盟只是为了让这些小都市继续撑下去。」
「我们不一样。」
至少那两个人不一样。
「他们想利用四都同盟往上爬吗?那对搭档或许不在乎,但利用姊妹壮大自己,不会让您觉得难过吗?」
我想起常磐姬,又想起遭到流放的琥珀姬,还有尚未谋面的两位双子姬。一想到必须与她们争个你死我活,就让我觉得很难过。
「还有二宫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认真,她可是很厉害的。」
因为国家有难而紧急撤退的公主,她受到的支持在七姬之中也是数一数二。
「一宫姬又有什么打算呢?」
「若是四都同盟成为东和统一的障碍,她也只能选择最严苛的态度了。」
一如往常的语气反而让我觉得害怕。
这句话是指一宫神川会认真起来,还是眼前这个人会认真起来?
「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七宫空澄姬愿意协助一宫黑曜,时代还有机会改变。中央将会在鼓城与七宫贺川的支持之下重获新生。」
那将会是一件不得了的事,但是对我来说太过遥远。
「现在已经没有一个都市愿意接受一宫神川支配。我想这个鼓城也不例外。」
一定是这样,不管闹出多大的纷争,最后的结果依旧如此。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想为了自己的家园努力。
在过去的十几二十年里,大家都是这样一路走过来。
也许从我们出生之前就是这样吧?
「那么小空小姐愿意过来吗?不是以公主的身分,而是您个人的想法。」
听见黑叶小姐的话,我才想起自己不在宫姬的位子,现在的我大可以前往鼓城或是其他都市逛一逛。
但也只有现在。
总有一天,我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展大人、杜艾大人、日影先生、梳妆师,还有侍从长跟其他曾经照顾过我的人。虽然空澄姬是个帮不上什么忙的公主,但是只要待在他们身边,我就会高兴得无法自已。
这就是我的生活。
从那里看见的世界总是那么不可思议,甚至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所以我才能一路走到这里。
一直到有机会像这样随意漫步,我才发现正因为有那样的生活,我才能够跟黑叶小姐相遇然后像现在这样无所不谈。
如果我只是小空或阿空,永远没机会站在这个人面前。
因为这个人也不只是黑叶小姐。
所以我反问:
「黑叶小姐又是如何?您不想就这样归隐在城市里吗?」
「我还满喜欢那个角色的。」
「我也是。黑曜姬殿下跟空澄姬都是我喜欢的角色,就跟喜欢黑叶小姐一样。」
「往后会很辛苦喔。」
「可是我想看看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而且也想跟素不相识的公主见面,更重要的是」
我看着黑叶小姐,露出有点腼腆的笑容:
「我想亲眼看见黑曜姬殿下跟空澄姬见面的样子。」
未曾见面的两个人。
就像黑叶小姐跟小空的相遇,我也想看看两位公主见面的模样。
「那会是个有趣的情景吧。」
黑叶小姐一贯的笑容。
仔细想想,我只看过她的两种表情。
严肃的表情还有笑容,往后有机会在这个人脸上看见各式各样的表情吗?这样的念头不停在我脑中转动。
「老实说,我早已知道您会这么回答。」
黑叶小姐边说边望着远处的天空。
夜幕低垂,此时的天空有点像是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一片靛蓝又带着夕阳的橘红,那是我们永远摸不到的颜色。
「真高兴能够见到您。」
「下次见面时,我就是身穿黑衣了。」
那是东和一宫姬的黑色装束。
「那么我也穿上珍藏的空色衣裳。」
那是东和七宫姬的公主装束。
「空色是什么颜色呢?」
「咦?」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天空的颜色比绣球花更加多变。
黑叶小姐面带微笑,看着不知所措的我。
「我就期待看到蓝天吧。那是属于澄澈天空的颜色,是空澄的颜色。」
「是,说得也是。」
这么说来我才想到。
距离空澄已经不远了,很快就可以看到七月的天空,空气里将会带着夏季草木的气息。
「来接我们的人到了。」
黑叶小姐的视线移向我的背后,看着桥畔的两道人影。
两道身穿羽织的身影拖着长长的影子站在被暮色染红的水边,彼此保持相当的距离。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分别属于大人与少年。
「请多保重。」
黑叶小姐向我道别,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请多保重。」
身穿深蓝色羽织的身影从目送黑叶小姐离开的我身边走过。
灰色的身影也跟平常一样,无声无息来到我身边。
在冷风吹拂的黄昏,我们就此道别。
「小姐他们不知道平安回家了吗?」
想要送两人一程却在途中走散的画师绘津,现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迷路的人其实是他,两个孩子把来时的路记得清清楚楚。
「算了,反正大爷也出马了,这一带也变得平静不少,他们应该没事吧。」
绘津一面安慰自己一面闲晃,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终于在水道另一侧的街上发现走散的两个孩子,女孩子笑着说只要直直走就可以到家。
于是双方挥手大声告别。
看样子他们应该可以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家,绘津也松了一口气。现在问题只剩下自己。
仔细想想,自己从今晚开始就没有地方可以落脚。
常磐姬离开之后,免费的住处也跟着没有着落。
良沙一门驻守的碉堡位在遥远的城郊。虽然只要拜托正在城里巡逻的雾羽,一定可以得到帮忙,但是绘津不想再跟军队有所牵连。过去的经验告诉他,跟军队扯上关系一定没好事,而且他也不想跟一群男人窝在一起。
他决定找间便宜的客栈投宿,于是便往大街走去。
不过事情没有这么顺利。
现在的鼓城处于几近戒严的状态,每间客栈不是客满就是早早关门,绘津连续跑了好几家客栈都不得其门而入。
「这家也不行啊看来只好露宿野外了。」
最后的目标是以前经常投宿的便宜客栈,可是这间客栈早已倒闭,只剩下深锁的大门。
既然客栈没希望,绘津决定找个桥下之类的地方暂住一晚,然而不管哪里都已经有人捷足先登。鼓城毕竟还没从败战的伤痛中恢复,许多人至今依然无家可归。
这下真的麻烦了。
至少得找个能够遮蔽寒风的地方才行。绘津四处走动,想找个能够熬过一晚的地方。
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远处有块地方特别明亮,走在阴暗路上的他燃起一丝希望。
他就像被灯火所吸引的灯蛾,想也没想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因为他的脑筋累了,身体也累了。
最后来到一个热闹的地方。
那里到处都是灯火,把四周照得仿佛白天一样。几个年轻人待在那里,全部都穿着颜色鲜艳的服装,或坐或卧地在路旁歇息。
有人口中念念有词,也有人正漫无章法地弹奏手中的弦乐器。
其中一个眼尖的人发现绘津。
「喔、喂!你不是绘津吗!」
「啊?」
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绘津吓了一跳,这时一个年轻人起身朝绘津跑来。
「嘿,是我啊!我们不是在工坊一起工作过吗?比你大一岁的那个,还记得吗?」
「啊、你是阿一?」
「你终于想起来啦,小绘!」
没想到会在这里巧遇以前工坊的同伴,两人高兴地抱在一起。
「喂、最近过得可好?听说你跟师傅大吵一架之后就跑去贺川了。」
「这个嘛,后来我又到了不少地方,这回算是返乡吧。大家呢?」
两人就这样在路旁坐下,一边喝着温暖的饮料,一边聊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你们在干什么啊?这里不是哪个大人物的房子前面吗?」
听见绘津的问题,工坊同伴马上露出严肃的表情:
「我们是要kang议鼓城政府的无能,所以在这里举行静*kang议。」
根据工坊同伴的说法,住在这座宅邸里的是早早就对七宫摇头摆尾示好,之后从七宫那里捞到不少好处的官员。
为了逼迫这个官员辞职,这群人似乎已经在这里静*kang议了好几天。然而参加这场kang议的人似乎不多,放眼望去也只有五、六个年轻人。
「刚开始的时候人数还超过百人。」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人数也不停减少,到最后只剩下这几个。
那位官员似乎从不理会kang议群众的要求,一开始宅邸还摆出全力戒备的态势,如今连戒备的工夫也省了,整个kang议运动变得无人过问。
「我记得你很喜欢琥珀姬吧?陪我们在这里坐一晚吧。」
工坊同伴一边举杯一边这么说。
「我喜欢琥珀姬,可是我讨厌鼓城。」
绘津甚至还在半推半就之下加入七宫贺川的军队,成了包围这座城市的军队之一。
虽然不想加入kang议的行列,绘津还是顾及与工坊同伴之间的情谊,用一脸认真的表情倾听同伴大谈现在的鼓城如何**,还不停点头出声附和。
两人喝了一杯又一杯,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半夜。
不知是因为连日静*的疲劳,还是多喝几杯的缘故,工坊同伴跟其他人都已经沉沉睡去,只剩下绘津一个人醒着。
「真是的,也不想想外面都是真刀真枪在干的。」
绘津看了一眼对鼓城外面情形一无所知的年轻人,然后看向他们静*的场地。
这群人带来的灯火照出一片高耸的白墙,黑暗之中看不清楚墙壁另一头的宅邸。
这面墙后面应该是广大的中庭,除非这里吵得过分,否则声音是传不到屋中居民的耳里。
「我可是个画师。」
绘津突然想起白天发生的事。
那个女孩子请他帮忙画一幅画。
当时他因为太麻烦而且太花时间,所以拒绝了。
如今画得下那幅画的白墙就在眼前,正巧四下空无一人,而且绘津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到可以一夜不睡。
于是画师绘津从竹娄中取出画笔、调色盘还有装着颜料的小瓶子,在所有人陷入沉睡的时刻提起画笔,在白墙上开始作画。
「我回来了。」
一直在外面忙到深夜的杜艾大人才刚回来,我就在走廊上叫住他。
身上依然穿着小空的衣服。
「『我回来了』应该是我要说的话吧?」
杜艾大人像平常一样面带笑容,然而当他发现展大人擅自占领自己的床铺之后,又像平常一样开始生气。
展大人在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杜艾大人的房里睡着了,身上还闻得到一点血腥味。
「您回来啦?」
在我看着杜艾大人骂展大人的时候,梳妆师也来到我身边。
小空的一天就此结束。
我觉得这样就好了。
虽然有些寂寞,不过这样是最好的。
被开除的两天就此划下句点。
年轻人与少女的身影趁着黑夜步出鼓城。
月明星稀的夜里,两人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装。
「喂、我们就这样跑去哪里躲起来吧?」
青年的语气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好啊,两个人一起逃到远方。为爱私奔是件浪漫的事。」
少女笑着说道。
「应该是为了躲债连夜逃走吧。」
年轻人的话让少女笑得更加开心。
先行出发确保逃脱路线安全的四名男子,在远处挥手迎接两人。
这是发生在明月与星光之下的一幕。
常磐色的公主与浅黄色的公主一直促膝长谈到深夜。
萌葱色的公主在远处守候事情的发展。
翡翠色的公主还在回国的路上。
她们各自抱着不同的心思,度过这个夜晚。<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