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日,伊藤郁美沿着村道快步的往北走。通过外场部落。
正要进入上外场的交界处,就是清水园艺的所在。清水园艺没有店面,除了屋子后面一大片的田地,以及挂在大门前亳不起眼的招牌之外,看起来就跟普通的住家没有什么两样。如今这块招牌已经被花圈遮蔽,花圈之下的大门口披挂着黑色和白色的布条,大门前还看得到忌中的字条以及白色的灯笼。没错。清水家的人正在替清水佑办丧事。
郁美好不容易才从人群当中挤了出来。进到屋内的她发现屋子里到处都是檀香的味道,以及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年纪轻轻就走了只是个高中生而已呢
前阵子才刚死了父亲
裕美也真可怜,以后就要跟没有血缘关系的公公住在一起了。
她不是要回娘家吗?
说也奇怪,好像没看到娘家的亲戚。
连同班同学也没来呢。
环视四周的老妇人一看到郁美的身影,立刻闭上了嘴巴。郁美毒不在乎的接受众人异样的眼光,直接朝着怫檀的方向走去。黝黑的棺木安置在佛檀前方,清水佑的母亲裕美以及祖父雅司颓然的坐在一旁。
还请节哀顺变。
郁美说完之后,又往两人靠近了一些。清水雅司抬起头来,一张老脸难俺讶异之情。他斜着脑袋打量郁美,脑中不停的思索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敞姓伊藤。接到令孙不幸过世的消息,说什么也得赶来唁才行。
啊那可真是不敢当。
令孙只是个高中生而已,真是令人惋惜。
雅司闻言。立刻低头不语。坐在一旁的裕美转头看着郁美,眼神十分哀戚。
听说令郎在夏天的时候才刚过世而已,没记错的话,好像叫做隆司。
嗯
看到眼前的老者心痛不已的模样,郁美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
令孙是被令郎带走的。
或许吧。
清水先生。我是说真的。变成恶鬼的隆司从土里爬出来。将令郎带走了。
什么?雅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隆司的葬礼大草率了,也难怪他会不高兴。现在的和尚除了会数钱之外,根本就什么也不会,更别说是好好将死者引导到西方极乐了。而且供奉的做法也不对,这样子只会让死者感到怨恨罢了,所以隆司才会十分不悦。从土里爬出来将令即带走。
雅司呆坐在地上,睁大了双眼看着郁美,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原本在佛坛四周议论纷纷的村民也顿时静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当然知道。听不懂吗?这种仪式一点意义也没有,那些和尚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当初就是叫佛寺来办法事,所以才会惹得隆司生气。再不好好供奉的话,连清水先生跟媳妇都会被带走。
雅司的老脸涨得通红,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
你是什么人?跑到这来做什么?
我是好心来警告你的。隆司已经死而复生,成为恶鬼了。
胡说八道。
要不然村子里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雅司为之语塞。
隆司才刚去世没多久。现在又轮到令孙,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答案很简单,那就是被隆司带走的。当初好好供奉隆司的话,他也不会从土里爬出来了。
给我滚!
听到雅司怒不可遏的斥骂声。郁美有种碰了一鼻子灰的感觉。
哼!我可是好心来提醒你们,居然用这种态度来对待我。看来你也是个不明事里的老顽固。
郁美冷冷的看了雅司一眼,将视线移到坐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裕美。
你有什么打算?回娘家也没用,隆司会跟过去的。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不想死的话,最好现在就采取对策。
你给我少说两句。
有人从背后抓住郁美的手腕。转头一着,村迫米店的宗秀正恶狠狠的瞪着郁美。
清水先生才刚刚遭逢不幸,这种话亏你也说得出来。就算是在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郁美大剌剌的正面接下责难的眼神。
对了。你家里也死了不少人嘛。
宗秀问言为之一怔。孙子博巳才过世不久,么儿正雄也跟着走了,还真应验了。祸不单行这句古谚。
你这颗顽固的脑袋再不知变通的话,家里的人以后还有得死呢。
听你在放屁!
宗秀口头上虽然惊得很过瘾,心中却浮现出孙女的影子。为了阻止郁美再继续胡言乱语,宗秀抓着她的手,将她住门口推去。
这里是唁死者的场所,不是让你大放厥辞的地方。
将郁美推出门外之后,宗秀立刻把拉门关上,可是内心却感到一阵疙瘩。他到底急着想把什么关在门外,就连宗秀自己也不知道。
郁美冷冷的看着关上的拉门,嘴里哼了一声。一群不明事理的老顽固。无妨,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到时你们就知道谁才是对的了。转身一看,郁美发现自己的身后挤满了看热闹的群众。
你们自己也小心一点。
丢下这句话之后。郁美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外。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婆婆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说那些话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郁美停下脚步。距离老婆婆身后数步之远,还跟着几个老人家。
他们是跟来看热闹的,不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不安。
你觉得我会大老远的跑到这来说笑话吗?只可惜没有人肯相信。就算说破了嘴也没用。
这也怪不得大家。你的说法太过匪夷所思了。
那我问你好了。如果不是恶鬼干的好事,还会是什么原因?
老婆婆刻意避开郁美的目光,显得有些心虚。
你知道自从入夏以来,村子里死了多少人吗?自己仔细想想吧。治丧互助会总共办了几场丧事?你自己又参加了几场葬礼?除了认识的人之外。还有没有听说过住在哪里的什么人也死了?有没有在路上碰到不认识的送葬队伍?
几个老人顿时沉默不语。
村子里一连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觉得正常吗?如果觉得理所当然。我倒怀疑你们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了。
这可是
清水家也是一样。做爸爸的死了,七七四十九日都还没过,儿子也跟着死了。当初替隆司办葬礼的治丧主委也好不到哪去,孙子的头七都还没过,儿子也莫名其妙的过世。你们觉得这种情况算正常吗?
一群老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驳郁美的说法。
他们都是被恶鬼抓走的,兼正的那间屋子就是整件事的导火线。
几个老人不由得朝着西山的方向看去。秋高气爽的晴空衬得西山一片翠绿。
可是未免太牵强了点
你们觉得两件事没有关系吗?自从建村以来,村子里一直保持土葬的传统,却也从未听说过有人死而复生的。恶鬼一定是被那些人唤醒的。他们本来就是恶鬼,要不然又何必整天紧闭门户。生怕被别人看到似的?
说到这里,郁美以鼻孔看着那些老人家,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屑。
不信就算了,我也不奢望你们会相信。反正村子里还会死一大堆人,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到时就算跑来找我,我也是爱莫能助。
不可一世的郁美转头就走,将一群面面相榇的老人丢在身后。她的高谈阔论虽然前后矛盾,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指出不合理的地方,毕竟这属于第六感的范畴,不是理论所能解释的。村子里最近的确处处透露着古怪,没有人敢断然否定郁美的言论。
在场的老人家无奈的摇摇头,三三两两的回到清水家,其中却有几名老者向其他人探听郁美的来历。知道那个疯婆子是住在水口的伊藤郁美之后,老人们将这个名字牢记在心中,就好像是得来不易的护身符一样。
2
放学回来的小昭换好衣服之后,离开家门朝着山里走去。他头也不回的爬上林道,一路朝着本桥家的墓地走去。再次走进墓地的确需要一点勇气,不过现在天色尚明,而且远处还传来若有似无的马达声。好像有人正在山里工作。
在天色以及马达声的鼓励之下,小昭大着胆子踏进墓地。夏野说的没错,本桥鹤子的坟墓已经恢复原状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面向卒塔婆的右边
左右张望的小昭走到卒塔婆的面前,低下头看着右边的地面。三颗白色的小石子映入眼帘,刚好排成一个边长三十公分的正三角形。
小昭轻拍胸口,吁了一口气。白色小石依然留在原地,这就表示坟墓并未遭到破坏,躺在地下的死者将永远长眠,不会死而复生。当然。前提是尸体还安安稳稳的躺在棺材里面。
老大真是厉害。
眼见四下无人,小昭忍不住出言赞叹。几颗小石子就成了简单又好用的警报器,他不由得佩服夏野的智慧。即使那些人真的前来掘坟。也不可能注意到坟土之上的这三颗小石子。
他又是小薰的救命恩人。
小薰受到袭击的时候,夏野挺身而出救了她一命。当时小昭吓得全身无法动弹,若不是夏野及时搭救,那个神秘人袭击小薰之后,接著一常会对自己下手。
确定三颗小石子还在原地之后,小昭意气昂扬的离开墓地。仿佛完成了什么伟大的任务似的。他一股作气冲下山脚,脸上浮现出得意的微笑。看看坟墓有没有被挖掘的痕迹虽然称不上什么丰功伟业,小昭却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事,就好比当初他拖着小薰一起躲在树林里监视桐敷家一样。
夏野到沟边町的高中上课去了,太阳下山之前未必赶得回来。事实上这阵子的日落时间大概是在下午五点半左右,夏野根本没有赶回来的可能。所以小昭自告奋勇的接下监视墓地的工作,夏野也表示同意。除此之外,夏野还不断叮咛小昭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天黑之后千万不能上山、不可以在墓地逗留、确定坟墓安然无恙之后就要立刻离开,这都让小昭有种身负重责大任的感觉。更何况夏野最后还加上一句靠你了,更是使得小昭飘飘然了起来。一想到自己能够替夏野做些什么,小昭就感到无比的荣耀。
带着完成任务的满足感,小昭踏着轻快的脚步回家,刚好碰到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小薰。
回来啦?小薰将爱犬拉布从狗屋里牵出来。情况怎样?
一切正常。小昭的鼻子翘得老高。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小薰开口问道。
坟墓呢?
已经恢复原状了,不过老大做的记号还在原地。
小薰吁了口气,带着拉布朝着公民馆的方向走去。小昭原想跟着姊姊一起去遛狗,转念一想又跑回家中,跟坐在餐厅里的母亲打声招呼。
我跟小薰要带拉布出去散步。
什么小薰不小薰的,要叫姊姊。母亲还是那句老话。晚饭之前要回来。
知道啦。
得了吧,你根本没放在心上。
母亲高分贝的斥责让小昭的眉头为之一皱,他不能体会母亲为什么总是在状况外。每天在意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正重要的大事却又视而不见,小昭有时真的很怀疑母亲是不是不知道轻重缓急这四个字该怎么写。
好好好,会在晚饭之前回来啦。对了,我不在的时候,可别让陌生人进到家里来。
你早上就已经说过了。如果有人来找你的话,就请对方改天再来不是吗?佐知子说完之后,将桌上的报纸叠好。小昭。你是不是跟谁打架了?
才没有呢。
转身跑出屋外的小昭突然觉得这种说法也可以成立。没错。的磺是跟别人打架,他们的敌人已经出现了。
小薰和拉布站在路旁看着小昭跑过来,姐弟两并肩朝着公民馆走去。
跑回家做什么?
提醒老妈别让陌生人进来。
真是够了。小薰念了两句。你到底要提醒几次才够?这下子妈妈不起疑也才奇怪。
不多提醒几次的话,老妈一下子就忘了。在她的心目中。衣服洗了没有可是比我们说的话还要重要呢。
嗯,有可能。小薰点点头。
老大特地打电话过来,就表示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我才会三番两次的提醒老妈。
结城小薰沉吟半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打那通电话。
大概是突然想到吧?
小昭对自己的说法也没什么信心。夏野的模样十分诡异。小昭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他是不是问我们有没有访客?
嗯。
或许给城家里有访客吧?
有可能。小昭看着小薰。
这种事情当面问老大不就知道了?
说的也是。小薰点点头。小昭说得没错,直接问夏野就知道答案了,可是小薰却无法解释涌上心头的那股不祥之感。
姐弟两带着拉布走向公民馆的广场。几个小孩子带着足球正打算离开,偌大的广场空荡荡的,看不到几个人影。
最近到这来的人好像愈来愈少了,小薰心想。以往的这个时候,一定会看到好几个小孩子追着足球又跑又跳的,这阵子却很少看到这幅景象。更不用说是太阳下山之后,还赖在球场迟迟不肯回去的孩子了。说到这里,这阵子母亲似乎也已经厌倦每天叮咛姐弟两在晚饭之前回来,小昭总是不停的抱怨吃晚饭的时间愈来愈晚了。
最近村子里特别冷清。这种感觉在傍晚的时候特别强烈。小薰和小昭挑了张长椅坐了下来,发现偌大的广场只剩下姐弟俩而已。望着空无一人的广场。小薰不由得胆怯了起来。
松开手中的缰绳,拉布一如往常的在无人的广场上漫步。它抽动着寻头到处嗅来嗅去。似乎正在寻找合适的方便场所。
好不容易等到夏野姗姗来迟,四周早已笼罩在夜色之中。脚步蹦跚的夏野看来有些意志消沉。他将书包随手往长椅一扔,低垂着头不发一语。
老大。石头还在原地。
小昭迫不亟待的报告成果。夏野嗯了一声,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十分疲惫。
结城,你还好吧?
没事,睡眠不足而已。
然而除了疲惫之外,夏野的神情很明显的颇有心事。
昨天怎么了?
听到小薰的关心,夏野似乎吓了一跳。
什么怎么了?
你昨天不是突然打电话给小昭?
我已经交代老妈不要让陌生人进来了。
小昭的神情十分得意,却换来小薰的白眼。
你给我安静一点结城,为什么要打那通电话?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夏野没有回答。双手撑着脸颊的地一直看着地面,薄暮之中的衷情十分灰暗。
嗯。
等了好一段时间。夏野才肯回答。只见他抬起头看着小薰,神情有些落寞。
我问你,如果清水话才说到一半,夏野又低下头去。算了。当我没说。
你想说什么?
夏野摇摇头,苦笑不语。
小昭。自己小心一点。入夜之后千万不要出来走动,傍晚出门的时候,最好在身边带点防身道具。
球棒可以吗?
都可以,总比什么都没有要来得好。还有,最好随身带着十字架,不过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效。
嗯。小昭点点头,表情十分认真。
老大决定要怎么做了吗?
夏野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幽幽开口。
没什么好怎么做的。总得等到周末才行。
这几天都不采取行动吗?
怎么行动?放学回来之后,天都快黑了。
是没错啦,不过放任不管似乎不太妥当吧?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反正你再继续监视坟墓。然后注意有没有才刚下葬的尸体。如果有办法知道最近村子里有谁过世。那就好多了。
我倒有一个主意,不如我们把小惠的尸体不见的事情告诉她的父母吧。
这个点子我也有想过,不过你打算怎么开口?总不能把我们去挖掘清水的坟墓、结果发现没尸体的事情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吧?
嗯,说的也是。
还是寄一封匿名信?小薰略事思索。不如写一封信给小袁的父母,就说坟墓里面什么也没有好了。
小昭瞪大了双眼看着姊姊,脸上露出无法置信的表倩。
不行啦,这样子他们一定会以为是谁在恶作剧。
或许吧。不过一连收到好几封的话,多多少少也会起疑吧?
会吗?我很怀疑。
那就寄到他们不得不起疑为止。
时间拖太长了。搞不好他们还没起疑,我们就已经被揪出来了。
说的也是小薰叹了一口气。
我们能做的事实在有限,而且平时还得去学校上课呢。看来这件事还是得交给大人处理才行,一定要想办法让村子里的大人产生怀疑。
小薰转头看着夏野寻求支持。却发现夏野低着头瘫在椅子上。
你还好吧?
老大,身体不舒服吗?
睡眠不足而已,刚刚不是才说过?
夏野连头也不抬一下,声音更是沙哑得可怕。
不要紧吧?
夏野抬起头来,向表示关心的小昭点点头。
对不起。我先回去了。夏野撑着身子勉强站起来。突然袭来能晕眩让他脚步蹒跚。
老大,你还好吧?
小薰连忙叫拉布回来。
拉布。我们回去了。小昭,你送结城回家好了。他看起来好像徊疲倦。
不必我没事。
那怎么行。都已经在冒冷汗了呢。小薰,我们走吧。
说完之后,小昭立刻拿起夏野的书包。小薰牵着拉布,走在两人的前面。
女孩子的唤门声再度响起,结城有种回到昨天的错觉。正在下周的小梓也皱起眉头。似乎跟结城有同样的感觉。
小梓快步走向玄关。却被结城抢先了一步。打开玄关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昨天的女孩。个年约十五岁左右的少女正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门外。
请问是结成的父亲吗?
结城点点头,内心感到一阵不悦。他并不是对眼前的少女感到反感,而是仿佛昨日再现的景况令他想起当时的不愉快。
结城地呃请跟我来。
少女看来有些手足无措,却无法消弭结城内心的不悦。
你是谁?
敞姓田中,是结城呃,夏野的朋友。
没听过这个名字。
结城的回答让少女露出受伤的神情,不过她立刻指向身后。
结城他走不动了,请马上跟我过来。
结城皱起双眉。少女先一步走出大门,指向道路的一侧。半信半疑的结城跟在少女的身后走了一小段路,赫然发现穿着制服的儿子就倒在路边,身旁还有个跟着一只狗的少年。正在打量着瘫在地上的夏野。
原来是真的,结城心想。他一个箭步冲到夏野的身边。牵着狗的少年顿时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
老大的身体好像不太舒服。我们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家,所以才送他回来。想不到才走到这里。去大就走不动了。
结城架着儿子的手臂,打算将他拉起来;夏野却挣脱父亲的搀扶,赖在地上不肯起身。
哪里不舒服?不要紧吧?
我的头好昏
先站起来再说。结城将肩膀顶住夏野的腋下,硬生生的将他架了起来。少年将狗链以及书包交给少女,走到另一边支撑软瘫在父亲背上的夏野。几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回玄关,母亲小梓正一脸忧心的站在门口。
怎么回事?
不太清楚。好像是贫血。
技着儿子坐在玄关门口的结城心头闪过一丝阴影。不会这么朽吧?清水以及武藤的脸孔顿时浮现脑海。
小梓将夏野的鞋子脱下。结城打算再度架起儿子的时候,却见夏野无力的摇摇手。
不必,我自己走。
结城假装没听到儿子说话,不发一语的将夏野搀扶起来。他以眼神示意小梓将夏野扶进房间,才刚踏入房门,夏野就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没事吧?
没事真是够了。
哪里不舒服?
结城凝视着儿子的脸孔。夏野的皮肤本来就白皙,如今更是看不到半点血色。
只是头晕而已。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已经持续一个星期了。
一个星期?
夏野点点头,神情十分诡异。
我马上请尾崎院长过来。
不用了。没那么严重。夏野说话的时候虽然有点喘不过气,语气倒是十分平静。这阵子晚上总是无法入睡。
结城一直盯着儿子苦笑不已的脸庞。尾崎敏夫之前说过什么?贫血、感官麻痹、与外界沟通困难。就好像生病的人不是自己似的。结城依稀记得这似乎是最大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