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众秀女各自在各自的屋里用过晚膳后才知道第三场侧试是什么。每位秀女的面前都出现一位拖着托盘的宫女,托盘中放着布料针线,不用猜测,只要看到的众人就会知道下一场是什么了——女工。
这倒真是有些出乎这些选秀之女的所料,原因无他,就是当今皇后在做太子妃的时候就不是个真的喜欢做这些事情的人,太子妃当年可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女儿,还据说她甚至还能比划两下,虽然并不怎么精练,但也在一干脂粉女儿中甚为突出,并有猜测当今太后当年选她为太子妃,这其中的因素也占据不少。是以这次皇后第一次参与选秀之事,许多有心的人都事先按照皇后一贯行事揣摩了一番,虽然也认为可能会有女工,但应该不会是这么重要。要知道,第三场的侧试已然给人一种这就是你们最后表现机会的讯息,更有甚者说不准还会认定这就是最关键的一个了。只是没有想到……
不过还好的倒是没有几位秀女是真的拿不动针线的,多多少少女工也还是个大家族培养优秀女儿的重要课程。也许有人同当年传说中的太子妃一样并不是很精通,可会众人还是会的。薛宝钗对着前来给她送东西的宫女有理的道谢,在这种还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时候,宫里的一只蚂蚁都比她尊贵,再者,礼多人不怪。
“居然是女工,难道说这次我还真的是好命到有人一路帮着护着,这可真是越来越明显了。”薛宝钗低头看着桌上才送来的布料针线,囔囔自语。
确实,薛宝钗真的很好命,要说之前那是有贵人帮助,可终究还隐晦一点儿,但这女工一出来,不是薛宝钗自己感觉良好或者她想得太多了,而是身边知道她的人都特别的清楚,薛宝钗最好的就是女工。不花哨却很用心,每一幅绣品都像一幅画,水墨山水画,清新淡雅,她尤为喜爱的。
当年她因为喜欢这种东西而特意下苦功夫的时候,那个被薛老爷请来的嬷嬷还恶声恶气的跟她说,这个基本上没用,即便是有也最多是在小选的时候例行公事让你随便绣绣或者直接乘上成品,真正的大选这个基本上不可能有,因为太子妃不是特别的喜欢,而特别满意太子妃的皇后娘娘是一定不会用这个的。
真是没想到,当太子妃变成了皇后,皇后成了太后之后,居然连喜好都开始发生改变,真不知道是有人暗自操作还是原本人家就真这样定下来的。
给众人的布料不大,随意发挥,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与之相匹的就是,给她们的时间也不是太充足,算上今晚,一天两夜,期间不准出屋子,个人在个人的屋中刺绣。直等到第三日的早晨才出来并且将所绣之物直接当面上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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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皇后娘娘真是有手段,我这庭香苑来来往往多少年,我也见过多少位秀女了,有日后飞黄腾达的,有至今还默默无闻的,有一夜至高一夜又全无的,总之一句话,奴婢看了这么多年的选秀,守了这么多年的庭香苑,为由今年是难得的安宁啊。”是夜,庭香苑里正经管这块儿的赵嬷嬷在余嬷嬷身后站着,舔着脸上前歌功颂德,一肚子的马屁等着拍下去。
余嬷嬷微微一笑,“老赵,这是皇家的幸事,咱们都应该为主子们欣喜,这只能说咱们娘娘是个又能为深得人心的好娘娘,跟着这样的娘娘,就是做奴才的也脸上有光。”余嬷嬷是皇上的奶娘,能一直到现在还留在宫里留在皇帝的身边,那自是有她能继续存在下去的道理及办法。从来不骄不躁,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对什么样的主子尽心,永远记住她只是一个奴才,不是有奶就是娘,奶娘仍旧是奴才,奴大不欺主可谓是她存活多年至今仍旧有着无尚荣耀的根本。当然了,时刻知晓皇帝心里的想头,不是对外而是对内的想头,这也是她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皇帝既然想要扶持还没有生儿子的皇后,那么已经半截身子埋在黄土堆里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认清主子,帮着主子出力。
“那是,上面的心思,也只有嬷嬷您最是了解的。只是奴婢有一事还是不是很明白,这样的安宁,是不是太宁了。”秀女之间的争斗永远是入皇家门最先要历练的,是皇家给众大臣女儿的一种适应也是皇家里头上位者看清个人心性的手段,但现如今如此局面,赵嬷嬷不明白,万一真的有什么秋后算账,最倒霉的不会是别人,只可能是她。
余嬷嬷一眼看穿了赵嬷嬷的想法,轻笑着摇头道,“你呀你,老赵,从前跟我学了那么些年,这么到了今时今日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你说放你在这庭香苑到底是好是坏?”
赵嬷嬷赶紧躬身正色回道,“嬷嬷言重了,庭香苑对奴婢来说,不只是整个皇宫的最佳安身处所,甚至可以说就是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这一席之地能让奴婢安心生活下去。要是连这里也要离开的话,老奴才真正是手足无措不知道今后如何是好啊。”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很少有人知道赵嬷嬷一开始做宫女的时候也是满心的宏图壮志,全心全眼的想着能够用她堪称上乘的姿色吸引住君王的垂爱,最后可达到她一夜登天的愿望。但愿望始终是愿望,本朝两代君主都不是真正的好色之徒。虽然没有人敢为男人不好色这点打包票,但是对于这两位君主,爱色而知度,所以注定赵嬷嬷年轻时的心愿是不可能完成的。可惜,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甚至做错事情或者想着今宵有酒今宵醉疯狂一把也不枉人世走一遭的念想,赵嬷嬷做了个很蠢的事情。就在她求神拜奶奶好不容易去养心殿即皇上清修之处在先皇面前晃悠了一年任无果后,她做出了一件特别蠢的事情,那就是勾引了酒意甚浓的先皇。成功了,皇帝却并不记得,一夜过后仍旧十分冷淡,照旧对她视而不见,而她又不敢贸然上前,这一蹉跎,就再也不能够出宫了,被皇帝宠幸过的女人是没出宫得道理的,即便你是个宫女,是个皇帝不想再要了的宫女。两年后,一场人事调动,赵嬷嬷去了余嬷嬷身边,很久之后知道,那是先皇仁慈想着留她一命,要不然,当年早就有人将她给抹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