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与细作密集往返淮西、寿州等地。</p>
明眼人已经预感到了淮南即将变天。</p>
李晔积极做着各种准备，征调民间船只，辅军在唐州、卢氏、随州等地修建烽燧堡，大量的物资运出关中，向鄂岳聚集。</p>
蕲州和江州成了军事前线。</p>
唐军的动向自然无法瞒过淮南斥候的耳目，自两军在江西大打出手以来，虽然维持表面和平，但关系已经大不如前，淮南庐州刺史周本与宣州刺史张训，积极布防，征调民夫，营建长江各地的关隘。</p>
李筠、高行周、杜晏球等部纷纷前移，佯攻舞阳、蔡州等地。</p>
此时的唐军，在军心与战力并不弱于梁军，一个稳定的后方，一个稳定的核心领导层，优渥的抚恤制度，虢州大战之后，梁军渐渐处于守势。</p>
但两强相争，绝不只是战力的强弱。</p>
项羽横扫天下，兵锋无匹，依旧倒在刘邦面前。</p>
唐军固然是不惧梁军的，但江淮之地，远离关中，唐军战线过长，力量投射太慢。</p>
就在周本张训与唐军对峙的时候，北面的梁军终于如洪水一样，冲过淮水。</p>
天复二年四月，朱温立王旗于下蔡，淮北战鼓呐喊声日夜不绝，梁军骑兵日夜巡扫淮水之北，处处是梁军旌旗，烟尘避空。</p>
大战未起，声势依然震天。</p>
如此情形下，杨渥只能调集淮河上下游的水军，日夜望着对岸，梁军也调集大量投石车，向淮水中投石。</p>
杨渥只能加紧攻打寿州，只要攻陷寿州，江淮防线依旧完整，朱温也只能徒呼奈何。</p>
然而寿州宛如狂风暴雨中的礁石，百折不挠，任凭杨渥使尽手段，都无济于事。</p>
反而淮南士卒人心生怨，在他们眼中，这场战争愚蠢而没有必要。</p>
杨渥不仅没有觉察到军心的变化，反而变本加厉，惩罚士卒，士卒由怨生恨。</p>
这场战争，同样令杨渥骑虎难下，放任朱延寿，灰溜溜的退兵，只会令他的威信荡然无存，而且双方撕破脸，他退，朱延寿必然进。</p>
“大王何不遣朱瑾、李承嗣上阵，此二人勇冠天下，且开战以来，一直都领着骑兵戍防淮水。”卢文浣不失时机的谏言。</p>
“骑兵如何攻城？”杨渥也不傻。</p>
卢文浣阴仄仄笑道：“这些降将客将，勇猛无畏，最是难制，一来大王可借寿州消磨其实力！二来，可以缓解军中怨气。”</p>
杨行密在的时候，江淮稳如泰山，有胸怀也有自信容纳外人。</p>
而如今的杨渥，之所以削减宿将的兵权，就是没有这种海纳百川的胸怀与自信。</p>
“传本王令，朱瑾、李承嗣部，明日攻城。”</p>
朱瑾与李承嗣收到消息吃了一惊，旋即也明白了杨渥的心思，对着淮水哀叹不已。</p>
对岸，梁军骑兵像狼群的聚合。</p>
烟尘之中，无数旌旗若隐若现。</p>
在他二人看来，攻不下寿州，杨渥最多损失些颜面，但若是梁军突破淮河，以如今乌烟瘴气的淮南，如何抵挡北方的虎狼之兵？</p>
江淮人人可投朱温，唯独他二人投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