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迈出屋门,突听座上的武青红冷冷道:“家里没有长腿的人了吗?非得你亲自过去!大根呢?让他带着莫兄弟……”
武青红话还没说完,吱呀一声,房门已被莫惜哥双手关上!硬是把她后面的话关在了房里。
莫惜哥以客人的身份到曲家做客,曲家的儿媳对莫惜哥固然很不礼貌,但莫惜哥以这种手法还礼,也算是尽了为客之道!
“曲大哥,还不走人?”
“这……呃……”曲仁平站在门前,进退不得。想打开房门,又怕莫惜哥脸上难看。不打开房门,就算是协助莫惜哥给妻子吃了闭门羹,心里又很惶恐。
“走啊!”莫惜哥有些不耐烦了,拉着曲仁平的衣袖愤然而去。
曲仁平原本是领着莫惜哥去看老父的,现在却成了莫惜哥领着曲仁平。
莫惜哥领着他和妹妹,一口气绕过了几间房舍,这才松开抓着曲仁平的手,不悦道:“曲大哥,在那房里,你也真能坐得住!”
“兄弟,怎么了?”
“怎么了?你不知道你坐的位子是下首?”
“这个……坐在哪里不一样啊。”曲仁平语气坦诚,当真没把位次的高低放在心上。
“曲大哥,你太软了,丢男人的脸啊!就那个臭娘们是吧,要换做我,我不把她一脚……”
莫惜哥正说着,不说了。心想跟这个秉性惧妻的曲仁平说这些没味儿的话,实在无益。就武青红这种臭娘们,哪能跟七錵比?
曲仁平被比自己小了六七岁的莫惜哥一番数落,甚至老婆也被数落成“臭娘们”,却既没有动怒,也没有羞赧之情,心平气和地道:
“莫兄弟,大约二十多天前,我爹让我通知你来这里。当时我正在豪饮阁,正巧听朱留敢说,他要去济南找你,我就让他给你带个口信儿,我还一直怕他年纪小,做事不太妥当……”
“好好!”
莫惜哥连连点头。听他说话慢条斯理、和声和气,很有些女人味,心里很不耐烦。岔开话题道:“屋里那几个道士是什么来头?”
“那几位道长,是神霄派掌教陶仲文陶真人的弟子。”
“哟?这么说,陶仲文也来了?”
“是的。陶真人现在就在我爹的房里。”
“带我去看看!”莫惜哥对这位扬言“鬼王”、并制作古怪画符的陶仲文颇有兴趣,心想等会看看你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有火眼金睛!
当下曲仁平引领着莫惜哥兄妹俩,穿庭入院,来到庄院东首的一间房舍。
这间房舍,是曲大先生的卧房。房间并不大,但房中的人却不少。
南墙一角的卧榻上,须发灰白的曲大先生盖了一层薄被,双目似开似闭,半张着嘴巴,已经气若游丝。
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一位六十多岁的道人,身穿白色道袍,臂挽拂尘,腰悬长剑,神色俨然。
而房间中央的位置,铺了一张凉席。一个幼小的女婴正在凉席上玩耍。在凉席的一侧,两位身材较矮、块头粗壮的汉子垂手而立。两位汉子像是在忏悔一般,双眼目不转睛地盯视着面前的墙壁,却并不去逗弄那女婴。
莫惜哥和妹妹进了房间,一瞧眼前的景况,心里暗道:“怎么气氛这么庄严肃穆啊?”
突然,端坐在椅上的那位道士猛地站起,惊愕道:“有鬼!”
莫惜哥心道:“果然有鬼!”他也不去理会那装神弄鬼的道士,径自走到曲大先生床前,轻声道:“老爷子,我来啦!”
“呃……”
曲大先生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嘴角边浮现一丝笑意,随即艰难地伸出手指,向曲仁平摆了摆。
曲仁平知道老父的意思,那是让自己出去。当下恭顺其意,轻步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曲大先生的手指一拐弯,又指向了莫惜哥身后的莫湘梨。
“老爷子,她是我大伯家的妹妹,是自己人,你放心!”莫惜哥道。
“嗯。”曲大先生略微一笑,手指再一拐弯,指向了床底。
“老爷子,你的意思是?”
莫惜哥眼看他上气不接下气,很难张口说话了,只好自己猜测他的手势。看他的意思,是说床底下有东西。
莫惜哥低头一瞧,床下除了曲大先生的一双皂靴之外,别无一物。
“靴子里藏着东西?”
莫惜哥心里想着,蹲下身搜检靴子,果然在一只靴子的靴筒里摸到一纸文书,拿出来一瞧,原来是一封没有封皮的书信。
看曲大先生的眼色,显然是让自己拆阅这封信。<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