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大海，和白天的大海迥然不同，白天泛舟海上，即使一人一舟，感觉也是十分惬意的。.但如果黑夜泛舟，那感觉就相当恐怖了。
黑夜泛舟海上的恐怖，一是因为船太小，缺乏安全感。更重要的是，海上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让人有失明的惶恐。而且海上波澜起伏，稍微有点小风小浪，估摸不清，就会误以为小船将被海水吞噬。
船上的莫湘梨提心吊胆，双手紧紧扳着船舷，心里暗道：“我人在船上，而且有哥哥陪着，都感觉这么吓人。那位叫毕向东的，游在海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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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归东在船尾摇着桨。看他的驾舟之术，居然十分纯熟。莫惜哥感觉，他的驾舟之术至少不在大清河上的艄公刘之下。
“这家伙是什么来路？驾舟可不是骑马，不会骑马的人，勉强也能骑上一段路，只是跑不快而已。不会驾舟的人，让小船前进一丈也不可能。”
莫惜哥因为盗人的缘故，警觉性高，猜疑心自然就重。
他心里琢磨：“我要抚养照看曲丛丛，当然得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曲老爷子已经死了，要搞明白曲丛丛的身份来历，只有问这俩毕姓兄弟了！嗯，这事我得问清楚！”
长岛距离隔海相望的登州，只有二十多海里。毕归东驾舟极稳，不用半个时辰，已经驶出了十五里海路，用不了多久，就要到对岸了。
身在海中漫游的毕向东，心里暗暗叫苦，他并不知道还有多久才到对岸，一边奋力游着，一边在想，或许就快到岸了、马上就要上岸了，但游了一程又一程，体力已经耗尽，还是遥遥不见对岸的影子。
一个人，不知道距离目标是远是近时，就很容易丧气。毕向东本就体力不支，瞪视着漆黑一片的茫茫大海，心里已经绝望。
他的水性本就不是十分精熟，一口气游了这么久，感觉自己的肢体已经很僵硬了，眼看距离小舟越来越远，于是高声喊道：“我……我游不动了！”
船尾的毕归东听到喊声，朗声道：“你还能坚持多久？”
“我……现在就游不动了啊！”
“唉！”毕归东叹了口气，高声道：“这条小船只能坐三个人，你游不动了，也不能上船！你被水淹死，受罪不轻。你自行了断，少受些罪吧！”
“好，我也正有此意！……照顾婴儿，回报主公，这些艰辛的事，就有劳……你了……”
海中的毕向东正断断续续地说着，突听嘭的一声闷响，随后扑腾了几下，毕向东迅速沉入了海中。
“哥哥，刚才是什么动静啊？”莫湘梨吓了一跳。
莫惜哥听得动静多了，知道这是毕向东以手掌猛击天灵盖的声音。他叹了口气，向毕归东道：“老哥，你为什么劝他去死？”
毕归东轻叹一声：“阁下，这条小船只能容得下咱们三人，他既然游不动了，也不能上小船来休息。他不去死，阁下说，他该怎么办呢？”
莫惜哥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们哥俩办事也真够爽快！他游不动了，我可以替他去游！我也是懂水性的，我下到海里，换他上船，这样我俩轮流歇息，就算再长的海路，他也不用去死啊！”
毕归东听罢，懊丧良久。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没想到。
其实，就算他不知道莫惜哥懂水性，总该想到自己也是懂水性的。莫惜哥不下海，他也可以下海、换成毕向东掌舵，这样，毕向东确实不用淹死在海里。
毕归东叹了口气，道：“人都死了，说什么也晚了。再说，他死得也不冤，会有人记得他的！”
“嗯？”莫惜哥一怔，心想：“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们果然不是什么亲兄弟！”
小船在黑夜中行进着。过了片刻，终于驶到了对岸。
三人弃舟登岸。脚下，是登州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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