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我马上安排。不过明天估计够呛,逼得紧了,报上来的水分太大。”
“行,那就推后一天。第二件是成本核算。我周二去了趟东湖,跟魏舍刚、王小如、唐一为都见了面,总的情况不错,悬着的三个多亿的单子基本签了,魏舍刚还拿出了一些新产品……但反映出成本问题,营销口说财务因为价格倒挂一直不批。我拍了次脑袋,凡是争议在10%之内的统统签掉。超过10%的,再做详细的测算研究。回来后已经布置给了李建国,因为我给了人家一周时间的承诺,相关的测算要在五一后拿出来。这件事你要亲自过问一下。韩总,我感觉到,其实是我的经验,财务的测算更多地建立在理论之上,不是说不对,而是不免脱离实际。比如说,你把所有的开销全部摊进去,结果就吓住了自己,不能干了。实际呢?成本控制肯定有余地,未必就真亏损。还有,市场经济就是这样,你不干,自然有人干,那四个亿的单子我们不取,东湖必定重新选择合作伙伴。这是个思维问题,嘴上讲用户第一,实际总是以我为中心。隐约感觉到,这些年红星市场不断萎缩,跟这个混蛋思维有很大的关系。过去的事不提了,谁都是为了企业,营销有营销的道理,财务有财务的道理,我呢,也有我的道理。我坚定地认为,干活亏损和放假亏损不是一个性质。前者有翻盘的机会,后者则注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们要严控成本,这件事是财务的本行,你考虑一下,拿几条措施出来,凡是价格倒挂的产品,必须用倒逼成本的办法把成本降下来!这件事没什么道理好讲,市场是不和你讲道理的。你来抓,我做你的后盾,哪个环节不通,我帮你打通。不换思想就换人。我已经下决心了。”
“好吧。我照您的指示办吧。”
“再一件就是权建和的事,你听说了吧?”
“没听说。他怎么了?”
陶唐简要地讲了事情的经过,“没来得及跟你通气,主要是因为性质比较恶劣,班子会议研究后,决定免去权建和的职务。老韩,你得空跟他谈谈吧,到此为止,我不想因此分散精力。”陶唐最后一句话含义深刻。
韩志勇理解了陶唐的意思,到此为止的条件是权建和老老实实地接受免职处分,不然他就要“分散精力”了。韩志勇早已想明白了利害关系,“他怎么能这样?陶总,不会搞错吧?这小子跟了我多年了,能力不错,人也可靠。”
“不会搞错。债主还等着拿钱呢。郭主席已经做了缜密的调查,事情其实很简单,一点不复杂。老韩,这件事给我很大的震动,像权建和这样利令智昏的人肯定还有,免掉他,也是给其他人一个教育。本来我是想在文件里写的明白一些的,赵书记有顾虑,我理解,他的顾虑是成立的。但我们必须汲取教训,问题出在财务口,你呢,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范围讲一讲,请大家不要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犯糊涂。我这个人性格不太好,很讨厌损公肥私吃里扒外,工作上有失误不要紧,能力欠缺也可以提高,那种错误绝不容忍。”
“没有管好下属,我向您检讨……您批评的是。”
“检讨就不必了。加强管理吧,还是要从制度入手,这就是我恢复资金平衡会的本意。凡是资金平衡会上定下来的内容,就等于通过了预算,你批了就算数。只有资金平衡会之外的大额支出,再报你和我审批,不然我们就成了签字机器了。昨天下午有几笔额度很小的已经经副总审核签字的款子都找我来签字,还说是财务部要求的,这就不正常了。”
“是李建国要求的?这个人就是没担当。”韩志勇毫不掩饰对财务部一把手的不满。
“大概是权建和的事引出的吧。还是要把规矩立起来,咱们这样大的企业,开门一天,少说要花出去百十万,如果事事都要我这个总经理签字,怕是累死我也管不好。”陶唐的语调很平静,但韩志勇听出了其中包含的不满。
花钱和用人是一把手的两大核心权力,宋悦就死死地把住了财务签字权,凡是上万的支出必得他签字方可支付,管好了吗?结果就是该花的没花出去,不该花的都花了。关系近的不受限,关系远的花不上。公司居高不下的欠款正是这样形成的。用资金平衡会的方法确定当月的大额支出,然后规定预算外资金的审批权限,是大型企业最合理有效的办法。陶唐刚才的表述正是要走这条路。
但韩志勇不相信陶唐说的是真心话。
“陶总这样要求,我这个总会就好当了。”
“用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开篇的那句话形容企业其实非常贴切,运行好的企业都是相似的,运行不好的企业却各有短处。韩总,资金是企业的血液,现金为王永远是真理。我们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要过紧日子,还是要最大限度收紧开支。昨天研究所的一笔钱我没批,是一笔4500元的业务招待费,一个科级干部,一顿饭吃掉4500,合适吗?但李蒙和江总都签了字,浑不为异。此类事情甚多,我是清楚的,希望你从财务管理的角度梳理下,有规定的,要修订或重申,没有规定的,要把规矩立起来。这也是爱护干部的行为,总比把人送进监狱强吧?这是我的真心话。”
“谢谢陶总的教导。”韩志勇看着陶唐真诚的目光,“我照您的指示办。我想了下,资金平衡会就定在明天下午两点吧,明天是周末了,再晚就要误事了。”
“不要紧,还是要准备充分一些。我决定把休息日挪一挪,马上就五一了。”
“那样最好。”
“这算是第一次,一定要开好这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