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仪又惊又喜,让她又燃气了走进他心底的期望,“皇上梦见什么了?再或是白日里有人惹皇上生气了?”
手上一滞,被白玉膏子冰润了的手指停在一处,李存勖抬眼,神色莫名,“朕说什么了?”
“皇上,臣妾……”蕊仪一愣,她也许不该多问。
“你听到什么了?”李存勖隐怒问道。
“没……没听到什么。”一颗心咚咚乱颤,蕊仪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难道他说了什么朝局上的事,而不想让旁人知道。她赶忙解释,挤出些笑,“皇上忘了,臣妾刚才在外面沏茶。”
“朕只是随便问问。”李存勖笑了笑,继续为她擦白玉膏子,看她紧张兮兮地样子,又看看玉手上的伤,“刚才烫的?也不小心些,叫他们进来就是,这些小事不必你动手。”
“皇上日夜为政事军务操劳,能多歇一刻是一刻,他们人多,臣妾怕吵了皇上安寝。不过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再被烫上十次也高兴。”蕊仪轻抽回手,自己揉着,朝他笑了笑,甜甜的,满是小女儿气。
李存勖眼里渐渐有了笑意,想了想大概知道她方才想问什么,轻拢了她过来,让她背靠在他怀里,“她说她与王彦章同活一条命,望朕能成全他们,他们从此远离朝政,保证不回大梁,也不再出现在朕面前。”
“皇上不是早料到了么?”蕊仪笑了笑,见他没有动气,又道,“其实无论如何,皇上都不能动王彦章的性命。皇上有所不知,王彦章除了行军打仗,这些年几乎散尽家财救助流民,在民间威望极高。皇上杀了他,只怕百姓心寒,说皇上待人苛责。”
“若是朕极尽礼贤下士,他仍是不降,也怪不得朕。”李存勖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使没有宋可卿,王彦章不降,也只有这一个结果。
他说得对,为君者大体都会如此。其实王彦章杀与不杀,并不在宋可卿,宋可卿只是让这件事变得更加复杂了而已。
“凡事能做得好,但也许还能做得更好。王彦章不懂良禽择佳木而栖,该杀,可若皇上因其才德而不杀则是更好。皇上将他放归乡里,必将成天下美谈。”蕊仪静静地抚上他的手,轻轻地贴在脸颊上。
放归乡里,难保不为他人所用。李存勖心中明了,王彦章岂是甘于田间市井之辈,只怕真放回去了,也只是一时的妥协退让,稍有机会,他便又会重操铁枪。
“朕只能让人善待他,至于其他,朕也无法预料。”李存勖神色凝重,忽然唤了外面的人进来,在他们近来前,他又露了半句,“朕只是……”
他没有说下去,蕊仪也没有听下去,她径自起身去接帕子,要亲自伺候他梳洗。他只是咽不下那口气,还是忘了不了宋可卿?无论是哪一个,这件事都不能再拖了。
心中之气久而不平,难免郁结成魔。何况乱中出乱,这乱来得太急,也许会引出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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