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儿,你舍得死吗?”
他的手中捏着一颗雪白的药丸,它的浓郁的芬芳正致命地向我扑来!全身的细胞在叫嚣,它们白日里就已经濒临干涸,只是我一直在忍,我不要毒发时像狗一样去求他,任他摆布,我要他答应我,一命换一命。
然而,他故意的,我知道,他算准了我毒发的时间,故意迟迟不来,拖到了现在!
可是,我知道又如何?六月飞霜在我身体里已经生根发芽了整整四年!此刻,它在一点一点地要吞噬我的神经,然而,还有时间。
“放过我母后!”在疼痛中煎熬了四年,我早已经十分能熬,不像当年,才把脖子割破点皮,流点血,就要咬紧牙。而元诏煜也不是父皇,他不会因为那点疼痛,就放过我,这些年,他给予我的疼,是这一点的成千上万倍。所以,要和他谈条件,价码不足,怎么可以呢?
口子要再划深一些,血最好是喷出来,最好是再疼一些,让我清醒的时间更多些,我才可以就算谈判失败,还能割破自己的喉咙,陪着母后一起去地下找父皇团聚,免得她迷路,免得她孤单,免得她哭泣。
然而,我一切的打算都湮灭在他轻轻一个抬手间。
他真狠!
眉眼不眨,轻轻地就折断了我一只手!骨骼碎裂的一刻,我疼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衣衫散落一地,身上红斑点点,双腿疲软,六月飞霜在昏睡中发作完了,我又一次在昏睡中满足了他变态,右手瘫软垂落,筋骨错断,已经没有一丝知觉,它……彻底被废了吧!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变态、疯子、畜牲!
被六月飞霜折磨得骨瘦如材的身子他也不放过!他有那么多女人,还这样对我,难道她们都满足不了他吗?!有那么多精力不如去找她们大面积地播种,开枝散叶,最好多整出一些跟他一样的变态畜生出来,然后再被天理循环给一起报应个干净,让他也品尝下至亲血脉一个个地在自己面前被砍断,血流成河的滋味!
他来找我,是大错特错了,只会浪费精力,因为在他的毒药伺候下,我早就如他所愿的终生不能生育了,不然,他怎么能够有理由在我父皇还在世时就把他藏在心里最深处的那个女人光明正大地娶回来,成为了如今的花夫人呢?
然而,我庆幸,没有带一条无辜的生命来这个世上陪我一起承受这滂沱的仇恨。
我恨他,却杀不了他。
“抱着一堆烂骨睡的滋味还教你满意吗?我现在的样子你不恶心想吐了吗?”
他一把推开我。
“你若死了,凤氏一脉也不需要继续存在。”
临走前,他说得不温不火,让我也分不出到底他是答应了放过我母后,还是……
“公主!公主!”
已经三天没见过的奈奈,伴随我一同长大的侍女奈奈如火在烧般地急急忙忙跑进来,我知道她是担心我,三天前花夫人挺着肚子送来一碗莲子羹的时候,我把它打翻在地,结果这个女人哭着离开,没多久,元诏煜就过来了,带走了我身边仅剩的奈奈,留我一人在冰冷的光华殿里反思自己的过错。
我有什么错?
花曼夭这个女人会安什么好心?在丞相府时,她没少趁元诏煜要外出许久的时候带着她的侍女翠翠跑过来,主仆二人一个比一个手段厉害,奈奈是个没心骨的,每次跟翠翠交手,都被骂得断气打得呕血,而我呢,如果不是那该死的六月飞霜发作,我整不死花曼夭这贱货,也要拉着她同归于尽。
可是,那也正是她高明的地方。
她挑准时机地跑来拿她最喜爱的鞭子抽我,抽到她累了,才回去歇息,然后找人按住我,给我的伤口上涂抹上她的生肌玉容膏,但这并不是她好心,而是为了哪天心情不好了,可以继续过来打我,而又不至于把我打死了不好交代,而下面的奴才们都怕她,等元诏煜回来了,我的伤口也都好了,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何况……那是他最爱的、最温柔可人的花夫人,跟她相比,就算我贵为朱墨皇帝最心疼的小女儿,在他的眼里,也是如猪狗一般的低贱,甚至更不如,可见他对她情深如斯。
三天不见,奈奈看起来没病没痛,只是手粗糙了许多,看起来是被拉去干重活了,但是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急什么?我还好,没死……”
我想安慰她,笑一个,再告诉她我脖子上的伤不要紧,我右手断了还有左手,结果嘴角一阵疼,对着镜子一看,元诏煜这畜生竟把我嘴角都咬破了!他是不是恨我恨到要一点一点地把我血喝干净才罢休?!
“不、不是。”奈奈红着眼睛,一个劲地摇头,拽着我的手,冰冷冰冷的,她瞳孔突然放大,像是遇到了极其恐惧的事。
我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温度在一点点离我而去,我开始颤抖着,害怕着,我想笑一笑,缓解下全身的紧张,可是一开口,声音却把我出卖彻底。
“是不是我母后?!她怎么了?活着还是死了?你倒是说话啊!”
奈奈被我狠抓了摇晃了半天,她只是含着悲伤,看着我,然后嘭咚跪在地上,一脸哀痛,“公主,昨天夜里,六公主在牢里不堪侮辱……自尽了。”
凤燕,我最小的一个姐姐,小时候,我总会拽着她喊她小姐姐,让她带我出宫玩,然而,她太循规蹈矩,一直未嫁,因为她爱的那个男子死在了战场上,她从此走进了深宫里的那个小佛堂,成日与香火相伴,然而,她打算祀奉到老的佛祖却并没有关照他这个虔诚的弟子,不然,她怎么会死呢?
奈奈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她从别处听来的关于昨晚牢里发生的一切。她说,那几个侍卫不是人,居然一个又一个接着上……
我问,“我母后还活着?”
她说,“是。”
我又问,“那几个侍卫还活着?”
她说,“他们活得很好,还得了赏赐。”
我笑了。我总算明白了元诏煜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他从不会受威胁而妥协,而我确实惹怒了他,所以他轻轻的一开口,我小姐姐就没了,他再一轻轻地说一句,下一个要消失的人就不知道是谁了,但一定是我所在乎的人。
这就是他给我的天荒地老!
不爱我,却娶我;不爱我,却来抱我,抵死缠绵;不爱我,却不干脆毒死我,六月飞霜,教我即使跑,也跑不远,总会在毒发的时候,像一条狗一样对他摇尾祈求。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天荒地老,有的……只是此恨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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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个思路来写,文风沉重了些,虐。
可以把六月飞霜等同于*片、之类的东西,这样好理解些,其实原形本来就是参照这些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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