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胡米什么人。”他压低了混厚的嗓音。在这深夜里,众人沉眠的时候,虽打破了许多安静,却引不起什么波澜。大概被迫胡思乱想无法安睡的人,并不很多。且谁会没事半夜里紧张兮兮的听动静。
我努力看他的眼,胜于常人的神采,很明亮,那么有生气。
脖子像要断了,颈上的力量加剧,真的很决绝。我张了张嘴,出不来声,喘不上气。憋得慌。他的脸渐渐模糊。周围的月光也搅成一团暗淡的晕。
他其实有点犹疑,对于他来说,我不是非死不可。上一刻不留一点余地,下一刻就能改变初衷。这是件好事。消失。我急促的吸气,有些呛到。硬压下咳嗽,忍出泪来。江湖太辛苦了,连自由的呼吸,也不能够。
我仍是躺着,没有力气坐起来。不是我故意对他无礼。我以为,刚体验过死亡降临的人,应该得到更多的宽容,这应该是所有人的共识吧,这人一定也这么认为。更何况我只是躺着看人,他一点因此发怒的理由也没有的。这人站直了身子,极不耐烦的瞥一眼窗外,我也偷着瞄一眼,外面很平常。亮堂的银白笼了夜幕。那么安静,有风吹进来。
“胡米是你什么人。”他重复。我一点不抱可以躲过不答的侥幸,刚才没说话,实是没缓过来。顾不得喉咙痛。“我只是借住,算是认识。”他也不点头,沉着脸看过来。我知道我的回答一点不重要,他刚才想杀我,不过一时兴起。
“你见过我吗。”他分明带了疑惑。平凡的面孔,却是这样有力的眼神。因这个问句,倒觉出点迷茫,总算是不同的神态。“没见过。”我老老实实回答。他歪歪脑袋,在我以为,很有点可爱的意思。就算他刚才差点让我死了,也不影响我观察他。我看人也总带了犹疑,这一刻可以用冷淡的目光事不关已一般看人,下一刻愤恨起自己所遭受的,就能愤恨起来。虽然我还是很怕这个人。也有点恨,那样要死了的感觉,太讨厌了。
再扫一眼过来,我一动不动,静静的看他,保持无辜的表情。
终究耐不住,眨了一下眼,床前空荡荡的。我大睁着眼,环视屋内,又撑起身子趴在床沿探头检查了床底,才怔怔的看着窗。
夜晚的凉风吹得我眼痛。<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