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烈日正炽,五千并州大军缓缓而执着的向前开拔,人人俱皆重甲正装在身徒步而行,所有的战马,除了几个斥候来回奔驰,无论将校,全都空了出来,却只为节省马力,为即将来临的战斗做准备。
一路上,田园荒芜,满目尽是残廓废墟,董卓几年的“经营”,长安故都人口大量散亡,只剩了凄凉惨戚的一片。
队列中的刘封在他的头盔上还加了顶杨柳枝折成的头蓬,在满是戴斗蓬的队列中,却只是普通的一员。鲜绿的柳枝经着太阳暴烤,无力的打垂着,倒也能遗下了几分凉阴,稍解酷热。鼻腔里挂着淡淡的柳汁清香尤能提神,连续行军了好几个时辰倒还没有多少疲惫的感觉,只是脸上铺着一层白白的盐霜,浓汗湿透了里衣,浑身上下粘乎乎的,队列中又没有多少凉风吹得进来,让人分外的难受,左右的汗臭更是浓烈。马腹上挂着的水袋依然饱满坚挺,刘封却没想过要动手喝一口。
行军途中,忍饥耐渴是必须的,哪怕不缺水不缺粮,也必须压抑自己,多余的饮水进食只会拖慢前进的步伐。赤焰紧跟刘封背后,不时的打着响鼻,似乎对主人抛弃自己很是不满。
“是到了一场恶战的时候了。”刘封喃喃的说道,根据来自长安的情报,吕布已经先期回来了,还有董卓最精锐的大军,张飞法正毕竟没能意料之外的留住他们,却让高顺拦在了河东,再不得寸进。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在原来的历史中,正是吕布出人意料的反助王允刺杀了董卓,之才换得汉室又苟延残喘了二十几年,而今吕布却是董卓最为倚重的大将,自己攻略长安最大的拦路虎。
“承泽是在忧心吕布的事?”徐庶微微一笑,轻拈着颇有几分气势的小胡子,满是自信的道:“自河东退回,董军所谓精锐早已人困马乏,士气低落,吕布虽勇,无能为也!”
当初法正告诉他自己的主张时,徐庶也给吓了一跳,跟法正争执了老半天,最后才勉强被他说服了。后来法正将这份计划上报刘备的时候,本也拉着徐庶一同具名,徐庶却百般拒绝,只不愿分了法正的这份功劳。事后却独自上表刘备,对法正的计划大为赞赏,再三为法正主陈此事可行。
刘封摇了摇头,道:“吕布与我有切齿之仇,他不杀我,我必杀他,若作困兽之斗,却不可以不谨慎以对。”
徐庶点了点头,面露凝重,又有些沉顿的看着刘封道:“承泽,吕布此人狼子心性,虽然得董卓倚重,却不受信任,若是能离间董吕二人,长安可不战而下。”
“呵呵,有仇不报非君子,为这个机会我等了三年,就这么放过太可惜了。而且,就算我能放下跟吕布的仇恨,既往不咎,吕布怕也不会信任我的。”刘封微微一笑,手搭凉棚望着长安方向,路还远着呢。
徐庶摇了摇头,他是在委婉的劝解刘封如果有可能借吕布之力除掉董卓的话,私怨应该暂且放下。然而刘封对吕布这个三国第一反骨仔却是警惕得很,别说没有徐山的仇,就吕布前来投效,他都要找个机会将他整掉才安心。
见刘封如此坚持,徐庶悠悠一叹,本来不欲再多费唇舌,转而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道:“董卓每日屠戳公卿,疯狂若此,若是能早日除此大祸,便是借用吕布之力,也无不可。”
“董卓不过是逼我们做出让步罢了,我便如他所愿,至于吕布,算了,养了此人,还不定什么时候反咬你一口。”刘封淡然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