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哕过淤血后的马丕瑶,身体竟日渐好转,饮食也一天丰于一天,心境也澄澈明亮起来,体内的元气也一天比一天丰盈充实了。只是常言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说身体日渐清爽,却不能出门行远,稍微走上不远的路程就气力不接。
医生嘱咐他要做适量的运动,于是,马丕瑶每天都坚持步行出门,走上一段路程。其实,这适量的运动完全可以在府院里进行,他却执意要出门运动,因为他想看府邸外面的蓝天白云,看外面的市民商贾,看看禁毒后的大街小巷……。
起初,他出门必有随从公差侍候,渐渐地,他便独身游走,只是偶尔的带着侍从。他游走的路程也一天比一天长远了。
不管是独身出游还是公差侍候,但身始终都有车夫牵着官车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侍候着,以备马丕瑶疲累时随时乘车。
马丕瑶心里明白,他的大病乍愈,要感谢那次的哕血,但归极结底,是要感谢自己的侍卫官杜心武。至所以要感谢杜心武侍卫头领,是因为他的一番话让他心中灵光闪现,突然想起了刘永福这个人。
马丕瑶在广西任布政使的时候,为了让当地的黎民百姓有衣食温饱,经过考察之后,便在当地大兴蚕桑,开设机坊,所以经常与当地人同吃住,当地的居民常常给马丕瑶讲述刘永福这个人的英雄事迹。
刘永福这个人是民间的一个秘密组织——天地会的头领。他领导的黑旗军一直活动在中越边境一带。这个组织本来也是造反大清的,可是,在法军攻战越南北部时,他领导的黑旗军驻守红河上游,一直以来,成为阻止法军侵略大清的一道保护屏障。
十年前(1885),冯子材大败法军,收复谅山。当时,法军是兵分两路侵犯大清边界的,如果没有刘永福领导的黑旗军在临洮大败法军,攻克十多个州县的胜利,冯子材的收复谅山可是个未知数。也就是说,没有刘永福在临洮大败法军,就没有冯子材的决定性胜利。
刘永福也是造反大清的,可在外洋战争中,屡败法军,无数次保全了大清的疆土。那杜侍官所说的知识渊博之人,要在九月九日重阳节这一天起义造反,也是因为反对《马关条约》而起事的。因为对反《马关条约》而起事,那不也是爱国吗?只要是爱国,大清为什么不利用他们的热情呢?让他们成为刘永福一样的人,只要抗击日倭,就让他们起义好了……。
所以,当杜侍官告诉他有些人因为反对《马关条约》而造反起义时,他身体深处竟热血沸腾起来,希望的波涛,仿佛也在一瞬间,在他身体深处呼啸着掀起了千层巨浪。令人奇怪的是,他的病竟因此奇迹般的不治而愈了。
马丕瑶准备重新上任理政,在谭钟麟过府探望他的时候,他精神健朗地告诉谭总督——他要在九月九日重阳节这天,做为他愈后理政的第一天。
马丕瑶也说不清为什么要选择这天愈后理政。因为这天是重阳节?还是九月初九地“九”字意喻着“久”?他说不清。但是他知道。有一帮爱国人士因为反对《马关条约》要在这天造反起义。不幸地是起义失败了。所幸地是那个叫孙文地总策划人没有落难。事后。马丕瑶通过杜侍官了解到。这个策划起义地组织叫——兴中会。他马丕瑶却因此而喜欢这一天了。因为这一天里有他地希望。有他爱国地希望。他要在这一天做为愈后理政地第一天。
九月初八地这一天。是个不阴不晴地一天。天空浑沌沌地。地上也有匍匐缭绕地轻烟迷雾。风似乎也突然变凉了。
马丕瑶吃过早饭。站在庭院里。看着随风飘荡地几片树叶。想到明天就要上任理政了。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好像自己从来就没有理过政。而明天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理政一样。
马丕瑶笑了。
下午未末。风渐渐温柔了。浑沌地云雾也谈薄了。太阳像个大橙子似地坠在天空地西南角。
马丕瑶怎么也按捺不住激动地心情。他突然心血来潮。想到海沿看看几个月前修建地海防工程。便吩咐车夫备车。带着几个侍从出门而去。
海防工程依然在:沿海新修复的桥桩,近海面上载满巨石的大船,加造的木排,和上面拴系的铁链猫缆……
此时此刻,这些海防工程就像身怀文韬武略而又无用武之地的大将军,此时正默默地伫立在海鸟飞过的海风中,伤心、寂寞而又悲壮地注视着无际的海平面。
马丕瑶看到这些分离了几个月的海防工程,一阵兴奋之后,不禁伤感起来,手扶那些还没有装上大船的巨石嚎啕大哭,任海风吹乱他灰白的头发,任海风吹袭他斩新的官袍。
止住痛哭,他便一动不动地坐着,默默地望着没有完工就停下来的海防工程,像是在与它们用心交谈、倾诉。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从遥远的海平线上消失之后,马丕瑶才缓缓站起,披着黄昏的雾霭,顺着来时的木桥往回走。走到官车跟前,无言地冲车夫和侍从摆摆手。示意他们跟在后面,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他想通过漫走,消散刚才看到海防工程后的悲伤。
马丕瑶这次,没有走卧病之前习惯走的那条宽敞的大路,而是绕着一条偏僻的幽路走。他想看看禁赌之后的偏街暗巷,还有没有那种家破人亡的凄哭声。
他一味地向前走,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突然感觉累了,猛然停下沉重的脚步,回头遥望车夫和侍从,却惊呆了。
黄昏模糊的暗巷里,根本没有侍从和车夫的踪迹。有的只是几个手持利刃、黑衣劲装的蒙面人尾随在他的身后。
马丕瑶一怔,他知道,这些黑衣劲装的蒙面人是跟踪自己的,便转身站定,面向蒙面人:“诸位是何路英雄?为何跟在老夫身后,老夫的侍从和车夫呢?”
“自身不保,还顾及侍从和车夫,真不愧是马大人呀。”蒙面人中走出一个头目。
“哦?老夫何处得罪英雄了?”
“别口口声称英雄,在下在马大人面前不配这个称号。”
“哦?你我之间有积怨吗?”
“这倒没有,只是奉命送马大人上路。”
“奉命?”
“是的,奉主子的命。”
“哦?”马丕瑶这才意识到危险迫在眉睫,因为面前的蒙面人不是为钱财和恩怨杀自己的,而是奉命。奉命呀!那说明他受人指使,若指使的人若来自私怨,还可以竭尽全力化解,如果指使他的人来自官方,特别是来自顶头上司,那自己恐怕难逃这一劫了。
蒙面头目见马丕瑶吃惊而迷惑,便冲身后摆摆手,让几个手下远远避开,这才走近一步,竟双手抱拳,躬身深施一礼,语气阴柔而假惜地说:“马大人,天地有阴阳,人间有善恶,你禀正扬善,必为阴恶所不容。马大人,我深知你的为人,可有时,有些公正之人必须死于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