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衿开口,声音如千年的寒冰一般冷透人心,胸膛起伏着,努力控制自己的杀意!
“因为我恨你,不可能让你娶我为妻!”我亦冷冰冰的答道。
他笑得张狂,墨发散落下来,遮住一半俊颜,黑眸中闪过狠戾的光芒,上前掐住我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说:“怎么?你是因为我娶了你为妃,坏了你的名声,是吗?告诉你,我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你这个妹妹当妃,你逃不掉的!”
他眼神凌厉,如锐利的刀锋,透着杀机和寒意,更多的是霸道的掠夺和占有。
我艰难的吸气,缓缓的开口:“你,休想!我,不会嫁给一个羞辱过我的人,更不会嫁给一个杀死自己父母的仇人吗?即墨衿,你我是敌人,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我今天失败是我能力不够,你可以杀我,但是你永远不可能得到我!”
衿好像的眼神由愤怒变为冰冷,深沉得如雪山上的天湖一般,看不见底,他勾唇,冷笑:“哈哈哈,我应该早就知道你是屈意奉迎,还蠢到想给你一个惊喜,但现在看来,你这种蛇蝎女人,根本不配有这个惊喜,我杀了你的父母,这又是哪一条罪状?”
我扬起下巴,吐出让他震惊的语语:“我的亲生父亲,就是岳阳!那个被你砍下头颅挂在城墙上的男人,我娘早就被你下了慢性的毒药,不要以为我是傻瓜,可以随便玩弄我于股掌之上!”
即墨衿眉宇间一片阴霾,俊脸微微抽动,墨色的眸子里清冷如冰,闪着锐利的光芒,讥笑地说:“原来如此!岳阳是叛乱之臣,早就该死!你娘,我还不屑下毒,哼哼,不过这种水性扬花的女人,死了比活着要痛快!”
我再也控制不住,捡起掉落的匕首,疯了一般的朝他刺来:“你这个禽兽,我要杀了你!”
他轻巧的躲过,嗓音低沉而暗哑,一脚踢掉我手中的匕首,顺势钳制住我细瘦的手腕,用力的捏上,冷冷地威胁道:“最毒不过妇人心,朕今天受教了,原来你跟你娘一样是个贱人,你知道行刺朕要受什么样的刑法吗?”
他冷俊如刀刻般的容颜近在咫尺,喷出的热气扫过我的脸,令人肌肤生栗,手腕咯咯地响着,泛起了青紫的痕迹,我咬牙忍痛怒声道:“要杀要刮随便你,不准你侮辱我娘!”
衿伸手蕴集着十成的功力,掌力末发,掌风先至,凛冽如刀的掌刀刮得我脸生疼,这一掌足可以碎石裂金,我闭上眼,想不到出师末捷身先死,难道真的应了娘的话,即墨家的男人,斗不过?
闭眼等了半晌,却迟迟末见掌力落下,我睁开眼,对上衿那深遂的眸子,他恨恨的甩开我,然后鄙夷的冷笑,最后嘲讽的大笑起来:“可笑朕,竟然对这样的女子生情?朕已经受到了上天惩罚,这一世再也不相信任何女子!”
他猛地把阴寒的目光投向我,一字一句地说:“朕不会杀你,朕要用比死更可怕的方法来折磨你,让你痛苦的叫声日夜提醒朕犯的错!”他说完,将匕首用脚踢起,匕首闪过一道寒光,牢牢地钉在离我的脸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入木十分,柄还微微颤抖。
衿要杀我,易如翻掌,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这更让人害怕,因为我知道他还有比杀更痛苦一百倍的方法来折磨我!
我曾经发过誓末报仇之前不会轻易结束生命,但现在死对于我来说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只需要轻轻一刀,割破喉管,那些温热的腥甜的血液就会喷涌而出,可是我的手在颤抖,几乎没有任何力气来拔出那把刀。
颓然的倒地,等待痛苦的过程远比接受痛苦要漫长。
我不安地坐在床上,心里不停的斗争着,是死是活是逃?显然,这三种都是衿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让我生不如死!
正在无措之时,淡淡的兰香弥漫开来,澹从天而降,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走!”
“我……”现在这个时候,我连自保都没有能力,除了别无选择的跟着澹走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他见我犹豫,忙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等就来不及了!”
我轻轻的点头,任澹抱着我跃上屋顶,今晚意外的没有月亮,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几颗稀薄的星子散落在天幕上,但澹却轻车熟路地如狸猫一般跳跃着,我紧张得心脏咚咚的跳着,暗夜里唯有他身上的兰香幽幽。
皇宫的禁卫虽严,但难不倒澹,他悄然无声地潜伏着,伺机如豹一般灵活的转身跳跃进,虽然负着我仍不觉得有丝毫滞呆之感,他一个纵身,落在一处被封的院子里,这才松了口气,轻轻的放下我。
我惊魂末定地打量着四周,院内杂草丛生,房门上结着蜘蛛网,但空气中却有隐隐的兰香流淌:“这是哪里?”
澹叹了一声:“这是我以前住的幽兰殿,此处不宜久留,片刻之后,衿定然会发觉你失踪的事,宫门马上就会关上,如果晚一步,恐怕连皇城也出不去,我们快走!”
我愁道:“可是怎么走啊?”
他看了我一眼,黑暗中的眼睛散发着狡黠的光芒,自然的拉起我的手:“随我来!”
我微微一怔,但没有挣开。
他轻车熟路的推开布满灰尘的宫门,走入内室,点燃了火折,寻了一段残烛命我拿着,两人又换了下人的衣衫,澹缓缓的开启床头的机关,木板卡一声向外翻起,露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秘道洞口来。
他看我呆立着不动,眉毛一扬拉着我的手道:“不要怕,跟我来!”
我不自觉得地跟着他走下秘道,任他牵着我的路在前面引路,一团小小的黄色光晕在黑暗中散开,映出两个紧靠在一起的影子来。
人到了穷路的时候,尤其在自己也无法把握前程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来信任此时拉她一把的人,会茫然地跟着他的脚步走,虽然不知道末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两人一路急行,走了大约两个时辰,道路忽然曲折了起来,微微的寒气侵衣,再加上对黑暗的恐怖,人不禁有些害怕。
澹感觉到了我的变化,脱下外袍披在我身上,他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对着我温暧地笑,依然是温润的眉目,如星子般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着异样的光彩:“静婉,不要怕!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但是请你相信我,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护你,倘若你哪天解开了心结,我这里是你永远的依靠!”
我一愣,停下了脚步,在这逃命的危险时刻,在这黑暗的地道里,一向隐忍的澹竟对我如此表白?
往日的点点滴滴如细流汇集而来,他不动声色的照拂,暗中的保护,危险时的相助,还有一次隐忍的表白,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他情意的写照吗?怎么我会看不到呢,也许不是我看不到,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去记得而已吧!
记得当初知道阿卷是他的人时的震惊和心痛,还有听到他夺位消息时的紧张和伤心,如果真的不在乎他,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脑海里却翻腾一片,澹对我有几份真心尚且不论,只说他现在突然表白就有些趁火打劫的味道,他刻意藏在皇宫,又在我大婚之夜突然出现说明了什么问题?这次他夺位失败,真的会放手吗?还是看中了我的利用价值,想以此来打击衿?
思路如电般转过,瞬间做好了决定,于是微微一笑道:“静婉现无依无靠,三皇子若真愿意收留静婉,静婉自然是感激不尽!”
回答得虽然含糊不清,但也让澹带了三分笑意,看着他温暖如春阳的般笑容,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为何每个人都掩饰的如此完美?
我心中一片冰凉,只管跟着他慢慢的走,连他握着我的手也觉得有些不耐了,手心相触那种汗湿的感觉还有空气中的沉闷让我有些不适,不过幸好很就就到了头,原来出口一处废弃的古井空,两人出了古井,我就立刻松开了手,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天边和一缕朝阳正欲破云而去,一切黑暗被抛在了脑后,仿佛昨晚惊魂的一幕从末发生过。
我终于出来了!深深的吸气,畅快的呼吸,出来了就证明我有了翻本的机会,即墨衿,我不如让你如愿的!
转头看到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在这光明的照耀下,澹竟没有勇气再来牵我的手,但他还维持着牵手的姿势,我不免有些歉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澹已经回过神来,微笑道:“快走吧,只要能赶在天亮前出城就好!”
两个刚要起步,就听到有重重的脚步声踏着整齐的步子快速的向前方行去,澹急忙拉着她伏在枯草里,低声说:“看来衿已经知道你逃走了,我们必须要先他们一步到达城门。”
我嗯了一声,随手抓起一把灰尘涂在脸上,目光清亮地说:“好!”
澹看着我的样子轻声一笑,猫着腰拔开枯草,专捡偏僻的小道走,他内功深厚,奔走起来轻松自如,可苦了我,一直紧紧地追着她,一夜末眠再加上惊吓,体力早已透支,奔了一段路就觉得眼前金星四射,气也喘得粗得起来。
“来,我背你!”澹弯下腰,他的语气温柔中带着冷冽,却霸道的不容拒绝。
我知道这个时候再扭捏无非是浪费时间而已,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就伏在他身上,两人到达城门口的时候,那队步兵落在后面三百米,马上就要到达,但此时看守城门的士兵已经接到命令,要紧关城门,任何人不准进出,那些赶早进城的百姓商人和守城的士兵吵了起来,士兵们驱赶着人群,生怕发生暴乱,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援兵的到来。
我和澹心急如焚,时间刻不容缓,再晚一步就来不及了!
目光如电般扫过进城的百姓,发现一个驮着菜的骡子正一边悠闲的啃着青草,顿时心生一计,我摸出临走时带上的匕首,悄悄的砍断骡缰绳,然后用刀猛力的一扎它的臀部,骡子受惊,惊叫一声,撒开四蹄乱窜了起来,吓得赶车人急忙在后面追赶,澹明白其意,也学样刺了一匹马一刀,这一骡一马窜入人群中乱踢,登时场面混乱了起来,两个畜生一看到将关的城门露出一条通往外界的道,立刻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它们后面跟着追赶的人,还有被骡马踢伤要赔偿的人群,守城的兵力弱小,抵挡不住,只得一阵乱打,澹和我混在人群中,趁乱向外逃走。
一个守城的小兵正奋力拦着百姓,我皱眉悄声道:“有银票没有?”
澹一愣:“啊?”
事情紧急,我拉住他一阵翻找,居然找出了厚厚一叠银票,调皮地一笑:“我帮你花花!”
说完将银票漫天一散,故意扔出城外些,大声叫道:“有银票啊,大家都来抢!”
这些百姓哪有不抢的道理,就连守城的官兵也忍不住蠢蠢欲动,我和澹趁着众人哄抢之时顺利来到城门口,在众人混乱的时候却有一个人临危不乱,一双明眸如冰似雪,正冷冷地看着哄抢的众人,如天神一般守在城门口,我大惊,宁默!
澹显然也看到了他,一双温润的眼中登时精光四射,全身肌肉紧绷,作出了攻击的姿势,人在爆发的时候是有一定气场的,高手对此尤其感应灵敏,瞬间功夫,宁默已经感受到澹的杀机,精眸如电般射来,澹不容他有思考的时间,一个鹞子翻身,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宁默以剑点地,后发制人,同样也是一脚,两人在半空中相碰,各自震开了三步,冷冷相对。
我大急,步兵的脚步声已经传来,宁默武功高强,澹一时半会占不到便宜反而耽误了出城的时间就糟了!
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招招狠辣,无不致命,宁默哼了一声也不答言同样是不要命的招式,看得我心有余悸,原来死士的训练竟如此严酷,要他们不给自己留生路的来搏击敌人。
宁默一招开山劈路,剑如长虹直劈澹面门,澹恰好把剑送到他的腰下,宁默不去遮拦反而进攻,是要拼着受伤也要击中澹的打法。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我忍不住高叫出声:“住手!”
澹斜斜的后退一步,宁默剑招一滞,威力便减了三分,在澹的右臂上刺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来,自己也受了伤,目光却迅速的锁定在我身上,面容为之一变。
我上前定定地看着宁默,柔声求道:“宁护卫,我刺杀了衿,这次再回去就是死路一条,求你放我们出去好不好?”
宁默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开口:“可是主子的命令……”
我直直地看着他,挺直了腰杆,不再求他,冷冷地说:“既然是主子的命令你就赶紧抓到我吧,省得累得你不能升官!”
他脸涨得通红,蚕眉紧皱,嘴唇抿着,眼神似是忍耐又似是怜惜,过一会才恢复了冷静,挤出一句:“我不是为了升官!”
此时步兵已经到达,开始驱赶抢钱的百姓,我咬牙道:“与其被他捉到,不如自尽来了痛苦!”
说完不理澹焦急的神情,扬起手中的匕首,一道寒光闪过,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叮一声,宁默长剑格开我的匕首,脸上的惊慌之色一闪而过,见我没事这才微微吐了一口气,沉声道:“你们快走吧,再晚来不及了!”
“大恩不言谢!”我一拱手,被澹拉着匆匆的出了城门。
这时步兵的首领骑在马上已经看到我两人逃脱,扬声高叫:“有人出城了,快追!”
我和澹狂奔起来,奔不到片刻,身后响起了一个淳厚愤怒的男音:“上官静婉,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朕都会将你捉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回头一看,衿正骑着他的追月,风驰电闪一般追来,登时又是紧张又是着急,不留神摔了一跤,跌坐在地上。
澹一把抱起我,掷出一把飞刀,把一辆迎面赶来的马车缰绳削断,翻马上马,将我横放在马背上,一边回头对付马车的主人,一边反手拿鞭,猛地一抽,那马立刻狂奔起来。
这马车是一个押镖人的马车,此刻见马匹被夺,登叫大怒,一边高声叫骂,一边扔出暗器,于是铁蒺藜,飞镖,流水价的扔过来。
平时自恃胆大,但面对这数千铁蹄,我也禁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手紧紧的抓着澹的袍子,片刻不敢放松,忍着马上的颠簸和呛人的尘土,一心只求快快逃走。
澹一边要护着我,一边要挡飞镖,不免慢了下来,而衿则带着他的锦衣卫,马踏春雷,轰轰而来。
那些镖局面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夹在了中间,似乎前面的军队更为可怕,忙拉马想闪着一边,但衿的军队却脚步不停,几千人马向这一辆微小的马车踏去,只听几声惨叫,这一队人便淹没在铁蹄之中,车轮上木屑翻飞,显然已经被踏成了肉泥,让我更是心惊。
澹再次用力的抽马,黑马焦躁起来,仰起马蹄意欲把两人掀翻在地,胃里的东西如翻江倒海一般一齐涌动着,我哇的一口,大吐特吐起来。
“上官静婉,你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主,再不停下来,朕要射箭了!”衿面含怒色,威严的发令。
澹理也不理,只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