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微笑道:若小仲肯纳喜儿为妾,是它的福气。
寇仲叹道:能有喜儿这么动人的美妾,是任何男人的福气。不过我认为我这个好妹子该有更幸福的未来,喜儿对一位叫查杰的年轻小子有印象吗?
喜见露出思索的神色,缓缓摇头,表示记不起这么一个人。
寇仲愕然道:没可能的!他还说你对它是另眼相看。
青青没好气的道:这是青楼惯技,从喜儿第一天做卖艺不卖身的才女,我便教她要令每一个客人感到她对他是与别不同。稍有抱负或成就的男人均是如此,对女人有其过份的自信,以为每个女人都会情不自禁并诸般原因爱上他,青楼正是提供他们在这方面满足惑的最佳场所,不过当然是要用大量金子才能买来的啦!
寇仲的心直沉下去,思忖若要玉成查杰心愿,还须下一番工夫,尚要看老天爷的心意,勉强不来。
笑道:给青姊说得我茅塞顿开,喜儿的终生幸福,包在我身上,她是我的好妹子嘛!我是看着她由小丫头变成美人儿的呢?
喜儿嗔道:寇爷说得老气横秋,你比人家长多少岁哩!
寇仲忙岔开话题,问青青道:希望青姊的意中人非是李元吉。
青青露出不屑神色,道:他视我如玩物,我则乐得拿他作靠山,姐姐早下定决心不会嫁入,开青楼也不错嘛!在这里没有愁苦的人。小仲不要走,让姐姐侍候你。
寇仲苦笑道:青姊不要诱惑我。小弟自问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但我更需要的是位亲姊姊。
不由想起素素,又忆起贞嫂,一时魂断神伤。
青青凑过香唇,在他脸颊轻吻一口,柔声道:我的好弟弟从来是正人君子,有空多点来探望我们好吗?
徐子陵在暗黑处苦候半个时辰,合昌隆仍未有半点动静,此时离天亮仅小半个时辰,他怕寇仲等担心,又想到来日方长,只要合昌隆确是魔门其中一个巢穴,总有办法可摸清楚内中的秘密。
想到这里,连忙离开。
抵达跃马桥附近,临近永安渠西岸的林木区,忽然心生感应。
徐子陵不由暗叹一口气,止步立定,缓缓转身,准备付出因跟踪危险人物安隆而来吉凶难料的代价。瞧着石之轩似从黑暗修罗地狱走到人间的魔神,从暗处现身,朝他笔直掠至。
石之轩神色平静,负手淡然道:子陵随我来!
寇仲回到库内,侯希白和跋锋寒各据一座兵器库,以箱子为床,寻梦去也,却不见徐子陵。
正担心时,跋锋寒醒转过来,到他旁坐下,道:子陵未回来吗?
寇仲叹道:他理该比我更早回来,难道是遇上石之轩?长安城只有石之轩有资格令他不能回来,其他人即使是傅采林怕也办不到。
跋锋寒安慰道:老石和他关系特殊,该不会害他,假如他两人真个碰上,反可使我们有机会摸清楚石之轩的心意。
寇仲摇头道:凭子陵现在的武功,石之轩纵一心要杀子陵,亦非易事。且大家均是见不得光的,倘若惊动唐军即难有脱身机会,我并不太担心陵少的安全。最怕是给石之轩瞧破我们的大计,那就糟糕透顶。
跋锋寒露出一丝充满自信的笑意,淡淡道:自洛阳之战后,我跋锋寒再不怕任何人,包括石之轩和毕玄在内。事实上你和我均在那场战役中得益不浅,子陵的情况我不清楚,少帅你的刀法肯定已臻大成之境。
寇仲苦笑道:我现在恨不得能代替陵少去应付老石,不过更清楚要对付石之轩,陵少该比我们任何一个更恰当,因为他对石之轩的了解比任何人更深入。
跋锋寒道:我也不太为子陵担心,因我对他信心十足。我有一事直至此刻仍想不通,宋缺因何放弃对宁道奇的第九刀呢?换过是我,此事绝不会发生。
寇仲道:关键处是宋缺是大智大勇的人,嘿!我并不是说你老哥非是此种人,而是宋缺要为中土苍生着想,不得不考虑两败俱亡的严重后果。宁道奇在挡第八刀时,曾耍了精采绝伦的一着,就是故意念出庄子寓言中疾走不休,自以为尚迟,绝力而死三句,刚好时间精准的架得宋缺那鬼神莫测的一刀,内中充满玄之又玄的意味,使宋缺晓得宁道奇有与他同归于尽的馀力。而那漏去的三句话更是发人深省,暗点出若共赴黄泉,就像那畏己影疾走以避的人之死般是非常没有意义。
跋锋寒点头道:说到底宋缺肯罢手为的仍是汉统,他肯支持李世民为的是同样的原因,不过也只有超越胜败意气如宋缺者,始有可能作出如此悬崖勒马的明智之举,我从他这行为学到非常珍贵的东西。
寇仲道:我的未来岳父终是战略兵法大家,并不在乎两人对决的得失。
跋锋寒道:宁道奇毕竟是宁道奇,若他直接把这三句话向宋缺说出来,肯定不会像故意漏去般令宋缺灵台震撼,确是禅机暗藏,令人回味不尽。话说回来去!子陵回来后,我们该怎么办?
寇仲捧头道:那要看子陵是否真的遇上石之轩?
徐子陵随石之轩进入城南晋昌里一所毫不起眼的小宅院,于厅堂坐下。
石之轩亲自斟茶款客,全无敌意,至少表面如此。
徐子陵呷一口茶,瞧着石之轩在他旁油然坐下,忍不住多年来横互胸臆的疑问,沉声道:谢显庭和小苑是否命丧邪王之手?
石之轩皱眉道:你是否指那对驾车的男女?
徐子陵点头。
石之轩微笑道:我今趟是额外破例,答你的问题,却是下不为例。你或者从没想过,我石之轩从不会因愤怒杀人。
徐子陵仍未尽去疑虑,问道:可是邪王你那时,唉!
石之轩淡然自若道:事实上是他们令你和寇仲避过一劫,当我把马车截停,那年青小伙子为保护小情人,下车与我拚命,令我勾起对秀心的回忆,登时万念俱灰,杀意全消。我肯告诉你这个事实,是不想与你动手,白便宜赵德言和虚彦那个叛徒。
徐子陵终放下心事,暗吁一口气。
石之轩又蹙紧双眉,问道:子陵因何冒险到长安来?现在最大机会统一天下者,再非李渊而是你的兄弟寇仲。
徐子陵心中叫苦,换过别人还可虚言敷衍,对方是石之轩,要找个令他深信不疑的理由,确是难比登天,偏又不能不答。
心念电转,开门见山的道:我们准备再以司徒福荣为幌子对付香贵,邪王会揭破我们吗?
石之轩愕然道:寇仲怎有暇分身来干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宋缺竟肯任他如此轻重不分?
徐子陵更是心叫不妙,不由颓然道:邪王可否看在青璇份上,不过问我们的事呢?
石之轩平静道:你抬出青璇来压我,教我这作老爹的怎么办?你们这行动是否针对我而来的?
徐子陵心中剧震,暗忖果然瞒不过他。
忽然间他感到事情再非操纵在他们手上,若不能杀死石之轩,以后他们势被石之轩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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