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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3)(2 / 2)

吴宇显然没有注意到慧子脸色和语气的双重变化,继续开玩笑道:“不是啊,你比饮水机还要高半个头呢,不算矮了。”

“什么?!”慧子“噌”地站了起来,一脸愤怒地快步走到饮水机前,一边比划自己和饮水机之间的身高差距,一边对吴宇大喊,“吴宇!你看仔细了,明明是高一个头,整整一个头!怎么样,没话说了吧?我叫你无语,叫你无语,哼!”

吴宇恍然明白过来,自己的玩笑开过了头,把慧子给惹生气了。情急之下,不由灵机一动,忙附和道:“对,对,我无话可说了,因为我本来就叫吴宇嘛。”

想不到吴宇的灵机和他爸给他取的名字还真管用,慧子一听,脸上的愤怒立时就被涌上来的笑意抹去了一半,不禁回嗔作喜道:“算你机灵,今天看在你名字的份上,我就不怪你了。记得以后不准说我个子矮,不然……”慧子一改往日好学生的形象,一脸坏笑道。

“明白,明白。”吴宇诚惶诚恐地点头,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不禁松了口气。“得罪十个男生也不要得罪一个女生”是吴宇一直信奉的真理,因为女生的极端行为有时很可爱,有时却又让人很无奈。

晚自习下后,吴宇主动跑到一楼左端的楼梯口等秦雪,结果却发现秦雪和钟美慧子从右端的楼梯走了下来。吴宇不禁暗想,秦雪如果想和慧子一起下楼,两人就应该从左边的楼梯下来,可她们却从另一端下来了,这不是多走了两趟冤枉路吗?莫不是秦雪主动到教室门口等自己,然后碰到慧子后就顺道下来了?吴宇不由地又自恋起来,脸上也挂起了得意的笑容。

慧子和吴宇打了个照面后,深知自己没有做电灯泡的潜质,便借口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递给吴宇一个鼓励的眼神,希望他能更主动一些。吴宇对慧子的鼓励心领神会,加之方才自恋的情绪还未平复,此时顿觉信心大增,预备问秦雪的话仿佛也要脱口而出了。

两人在跑道上稍微热身后,便开始了训练。开跑前吴宇依旧信心十足,但起跑后才发现体力依旧像以前一样不足,看来心理暗示对吴宇是不起作用了。幸好秦雪提议今晚只慢跑三圈,吴宇才侥幸捡回一条命。此时他深刻体会到了参加户外活动的重要性——不经常活动活动,命可就没了。

虽说是慢跑,但秦雪的步伐快得让吴宇有些跟不上。尽管吴宇故作轻松地加快步伐,与秦雪的速度保持一致,但汗珠还是不争气地从额头上渗了出来。不过幸好此时是黑夜,路灯的亮度还不足以让秦雪发现。

两圈过后,吴宇已上气不接下气,脸上轻松的表情也因急促的喘息而变得扭曲。眼看要快支撑不住,吴宇拼尽最后一丝气力问道:“秦雪,你的……感觉什么时候……能给我……答复?”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来的,说完这句话后,吴宇便像泄了气的热气球,飞行的速度急速下降,甚至快要坠毁。

当吴宇以为只能看到秦雪越跑越远的背影时,秦雪却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放慢了脚步,与吴宇保持着同样的步调。这让吴宇惊讶不已,而随之而来的如潮水般涌动的兴奋感也顿时占据了他的心头。吴宇凭借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清晰而连贯地又问了一遍:“你的感觉现在能给我答复吗?”

这句话明显比刚才那句更为直接,吴宇能清晰地感觉到秦雪在犹豫。虽然只是片刻间的沉默,但吴宇脆弱的心脏却已在“是”和“否”的裁决间经受了几世的折磨。突然间,一个黑影从身后追赶了上来,打破了对于吴宇来说孤寂的沉默,但这未必是好事。黑影故意放慢了速度,象征性地擦了擦未曾湿漉漉的额头,一脸惊讶道:“真巧啊,你们也来跑步啊!”

吴宇还记得这个声音——是李天泽,那个曾经给自己制造过和秦雪独处的机会的人。虽然吴宇曾经打心底感激过他,但他这种类似于从天而降的登场方式让吴宇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专程来搞破坏的。

“是啊,提前为运动会准备准备嘛。”秦雪略带微笑地回应道,此时秦雪和李天泽的速度都随着体力不支的吴宇在不断减慢,几乎都快变成了竞走。

“我也和你们一样。”李天泽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吴宇,似乎感受到了吴宇有些异样的神情,随后用开玩笑的语气问,“我没打扰你们两个吧?”

这话是冲着吴宇说的,吴宇只好先将各种不满压在肚子里,挤出一个微笑回应道:“怎么会呢。既然是练跑步,人多气氛也浓一些嘛。”说完,连吴宇自己都觉得这话的语气有些生硬,不禁苦笑起来。

“也是。”李天泽看不出吴宇脸上的苦,只听得到他的笑,继续问道,“你准备报什么项目啊?”

“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吴宇又开始气喘起来。其实“没想好”只是借口罢了,吴宇连跑步有哪些项目都还没完全弄清楚。

“那秦雪你呢?”李天泽转而问秦雪,把脸色已有些发白的吴宇抛在一边。

当跑完最后一圈时,吴宇如同从炼狱里得到解脱一样轻松,但这只是心情,丝毫不能用来掩饰他脸上的苍白和**的疲惫。望着刚刚从身旁飞奔而过的李天泽,吴宇不禁替自己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笑自己太过逞强,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了。在秦雪面前,自己那点所谓的尊严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吴宇不愿继续再想,他只希望此时的脑袋能够变得轻一些,不像他的身体那么沉。他捡起草地上的两件外套,先拍掉了秦雪那件上的草屑,然后递给秦雪道:“快穿上吧,别着凉了。”声音很小,不是因为他害羞,而是实在无力可使了。

秦雪没有照做,而是先替吴宇披上了外套,然后轻轻拍掉了他身上的草屑,才穿上自己的外套。吴宇会意地笑笑,正欲迈步时,突然间一股压迫感毫无征兆地堵住了心房,憋得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秦雪见状,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慌忙地俯下身询问道:“吴宇,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就去叫老师,你等着啊——”

吴宇赶忙拉住正转身的秦雪,用力摆了摆手,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喷雾剂往嘴里喷了喷。大约过了两分钟,吴宇才渐渐缓了过来,他抬起头对正微微有些发愣的秦雪说:“我没事了,不用担心。”说完,支撑着站起身来。

秦雪不忍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两人默默往宿舍楼走去,虽然是并排,中间却保持了两米的距离,毕竟校警和值班老师的眼睛不是白长的。今晚月色迷人,但吴宇却毫无赏月的心思。二月下旬的凉意依旧,仿佛是即将离去的冬季在对流逝的光景做最后的抗争。吴宇已经不起微微凉风的吹拂,身上有些发颤。而月光似乎也因他沉重的脚步而变得不再轻盈,落在他身上时小心翼翼,生怕加重了他的负担。

不知过了多久,当吴宇一抬头时,已经到了女生宿舍的楼下。

“我到了,你也回去吧。以后不能再这么傻了,跑步不是一天就能训练出来的。如果累坏了,真的出了事怎么办?”秦雪微微仰视吴宇的脸庞,柔声说,眼眸里充满了担心,又带着些许自责。

吴宇点了点头,依旧目送着秦雪上了台阶,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的拐角处。当吴宇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是一个略带喘息的声音:“吴宇,我想好了,我答应你。”<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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