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泛舟,本是惬意之事。.WenXue而陆凝香却静*舟头,目光中多了几分忧虑。
此时舱中走出一人,自是谢无言。无言轻拍她的肩膀道:“在想什么?”
凝香见了无言,先是一笑,却又黯然道:“明天,是初五。”
无言笑道:“是啊,明日便是与欧阳尽相约之日。”
凝香道:“无言哥哥,你可有把握?”
无言想说没有,怕她担心;若说有,连自己也不会相信:他沉默了。
凝香却一拍他的胸膛,笑道:“你啊,一定可以赢的,放心啦!”
无言展颜道:“是啊,我不会为师父丢脸的!”
“嗯!”凝香依在无言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谢谢你,凝香。”
湖面忽然飘来一阵婉转的笛声。曲调清快,如明窗跳雨,动人心弦。笛声乃自一画舫而出。画舫荡于湖心,随着水波起伏,似乎又恰合笛声律动,甚是玄妙。
无言与凝香凝神听了许久,笛音不绝。
无言突然道:“凝香,你猜那吹笛之人是男是女?”
凝香不假思索道:“这笛声妩媚,似少女低诉,吹笛人当是一位年轻女子。”
无言颔首道:“那船中是只吹笛者一人,还是另有他人呢?”
凝香略一思索,道:“那音韵恣而幽独,如孤芳自赏,彩蝶独舞;加之曲意清灵渺远,当非为近听者奏。我猜那船中只一人耳。”
无言笑道:“有道理。那吹笛人心情此时却是如何?”
凝香又听了片刻,道:“此曲虽清丽明快,却也难掩一丝淡淡的哀愁。曲调愈欢,愈是内心无比愁苦之反衬。”
无言又道:“她是为何事而愁苦呢?”
凝香这下傻了眼,“切”了一声道:“我既非她肚里的蛔虫,又非神仙,这如何知道?”
无言亦笑道:“谁说你知道了,只是要你猜猜。”
凝香撅嘴道:“我猜不出!”
无言轻轻敲了她的脑袋,戏谑道:“你也有猜不出的时候!”
凝香娇哼一声道:“那你倒是猜猜,她为何发愁?”
无言闭目细听片刻,缓缓道:“仇恨,担忧,无可奈何。”
凝香笑道:“你说这么多,便是想着总有一个会蒙对,是也不是?”
无言道:“对与不对,过去便知。”
于是移船相近,二船相接。船头一碰,那笛声猝然停止。舱中传出一女子的声音来:“来访何人?”
无言答道:“过路之人,追逐笛声而来。”
舟中人道:“多谢公子抬爱。小女子曲艺拙劣,恐污公子之耳,公子请回吧。”
见无言吃了闭门羹,凝香冲他一笑,又向那画舫道:“姑娘莫怪,方才我与他打赌,说这吹笛人乃是一少女,独自一人于舟中,心中亦必有许多烦恼事。他却不信,还请姑娘出来一见,看我猜得对也不对。”
舟中人沉默许久,才道:“姑娘能从音律之中听出小女子心事,真乃小女子之知音也。然而小女子此时确不欲见客,还望姑娘宽恕。”
无言看着凝香一笑,向画舫道:“既如此,我们便不打扰姑娘了。但在下却有一言相劝。世间仇恨,纵一时不能化解,亦当洒脱处之,沉陷其中,势必伤身。言尽于此,告辞了。”言罢拉了凝香便往回去。
方一回头之际,却听那舟中人唤道:“二位请留步!”
只见舱帘一挑,一个手拿白玉短笛的女子出了来。
那一挑帘的轻盈,那一弯腰的柔美,足以令天下男子窒息,令世间女子深妒。她一袭素绢束腰长裙,尽显高挑曼妙的身材,不禁让人迫不及待地欲看她的脸。可事实却偏偏如此吊人胃口——那女子竟戴着一顶围檐粉帽,垂有轻纱,刚好遮住容貌。
“姑娘玉安。”无言抱拳道。
女子施礼道:“公子可认得我?”
无言道:“萍水相逢,自是不认得。何况姑娘以轻纱遮面,纵然见过,在下也认不出。”
女子道:“既如此,公子如何道我心中怀有仇恨?”
无言道:“适才闻得笛声,斗胆解音猜测,看来在下不幸言中。”
女子叹道:“人言‘知音难觅’,今日小女却遇得两位知音,真乃幸事。”
无言笑道:“既是有缘,不如到了岸上,找间茶舍,小叙一番,姑娘意下如何?”
女子迟疑片刻,道:“既是有缘,何不找间酒楼,对饮几杯?”
无言一愣,笑道:“姑娘果然豪爽!在下愚见,便到对面香雨楼一叙,如何?”
女子道:“就依公子。”
于是弃舟登岸,向香雨楼而去。香雨楼是湖边最大的一家酒楼,生意也十分好。“三位客官,楼上请——”无言等来到二楼一个相对僻静的位子坐下,要了两条鱼,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