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清风从几丈开外扑过来,心疼不已,无语凝噎。
杜芷蘅努力给了她一个让她宽心的微笑。
车非轩揽着被冰刺的力道推落在自己怀里的杜芷蘅,脸上除了惊愕更多的是迷惑。他温暖的手有些不自然的抚上杜芷蘅泛白的冰冷脸庞,这一刻他很想冲口而出的问她,“为何为我挡那一刺?”
他不相信杜芷蘅是爱他而这么做,但她这么做了,亦给他巨大的震撼和渗入骨髓的疑惑。他的眼里出现层层迷雾,似乎迷惑了别人的时候也迷失了他自己。他有些恍然若梦的感觉,一个蛰伏在心底的缥缈冷漠的声音告诫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于是他认真的巡视杜芷蘅的伤口和伤口上那根正在融化的染血冰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眨了眨眼,伤口和冰刺是真实的。冰刺散发的寒冷之气升上来,熏醒了他的双眼,冷却了他的惊愕与迷惑,他有了些许的冷静。
会是苦肉计么?
倘若刺客是杜家遣派的,便只有这种解释是唯一合情合理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底渐渐泛起一阵冷笑。
如果是这样,朕该如何奉陪?
杜芷蘅灵动的双眸剪出车非轩淡漠的影像中那抹几不可见的冷笑,她猛地闭上眼,面上微微一笑,失了血色的唇瓣动了动,没有说话。
“太医!快传太医!”车非轩大吼起来,抱着杜芷蘅快步转入内堂,面上尽是感动而心疼、焦躁的神情。他在软榻旁坐下,双手紧握着杜芷蘅的右手,眼一瞬也不曾离开她,满脸是动情的疼惜,温柔道:“放心,朕不会让你有事。”
尾随而来的皇后与妃嫔们见了,听了,怔愣的僵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谁都没想到一直不受皇上待见、仅得表面风光的贵妃在受了这一刺之后,竟然马上拥有了万千圣宠。
皇后没有一丝一毫劫后余生的庆幸,她此刻觉得心有些揪痛,强锁住酸涩的眼不让泪流下。攥紧了拳头,狠狠的恼怒自己,为什么替皇上挡那一刺的不是自己。这时候,她全然忘了,事发时她根本没看见那个乡绅装扮的刺客,甚至直到杜芷蘅倒在了皇上怀里她也不清楚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贤妃瞥了眼暗自伤怀的皇后,叹了叹气。忽而思索起来,倘若是自己看到了那个杀手的举动,会不会也有勇气为皇上挡下那一刺。只可惜一切不能重来,所以,她不会知道自己心底真正的答案了。
她自嘲的暗笑,转头细听大殿内已近尾声的激战,思忖:也许有时候,不深究答案会更好些。
当杜相得到消息,急匆匆与百官赶到望君殿的时候,惊心动魄的激战已然结束,只留下殿内一地桌翻椅倒,满目猩红的狼藉,映衬仍挂在梁上支离破碎洒染了血迹的红色拽地长帘,便有了满目苍夷的荒凉感。
冰凉的地板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具尚未冰凉的尸体。慢慢在地毯上洇开的猩红血迹就像是大片大片盛开在黄泉路上的火色彼岸花,妖冶而冷酷的绽放生命最后的华彩。
高冠博服的杀手在筋疲力尽、逃生无望的最后时刻选择了用自己的利剑了结自己的生命。
他那一剑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快,快到还没人看清人已轰然倒在了地上。齐王冲过去想救他,却是徒劳,他对自己下手比对别人更狠。他的喉咙咕噜了几声,像足了自得的嘲笑。没能留下活口,齐王愤怒的狠摔了自己的佩剑。
婕妤、宫女、太监与百姓纷纷从躲藏处爬起来,见到眼前景象,震得脸色苍白,半晌说不出话。空气中弥漫着比最烈的酒更浓烈的血腥味儿,追着人的呼吸钻进人的身体,引人恶心,使人呕吐连连。亦有胆小之人还来不及呕吐便已昏厥了过去。
太医们火急火燎的赶来,个个气喘如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