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过回京师述职罢了,即便论功擢升,留驻京师,也不需进宫谢恩的……”
“谁知他进宫作何?”清风愠怒说道:“总之皇上宣了他进宫,他不在忘忧亭好好侯着,一径来追赶奴婢。”
“追赶你?”杜芷蘅讶异,“他作何追赶你?莫不是你得罪了他?”
清风忙道:“奴婢急着回韶华宫,哪有闲工夫招惹他啊。他,他就是上次在朝天山行宫打翻奴婢药碗的人……这次,他非要知道奴婢的名字。”清风脸色窘迫。
听到这里,杜芷蘅笑了,“就为了这个你们大打出手?”
清风埋怨道:“奴婢不告诉他,他竟要强抢奴婢的手帕,十足十是个野人。真不明白,这样颟顸和不讲道理的人也能做大运国的将军。”
杜芷蘅笑道:“谁规定了做将军的就得像大姐夫那样圆滑世故,像淳于老将军那样沉稳持重?”
“那也不能这般野蛮啊。”
“傻丫头,你当他对哪个女子都这般么?他可是最年轻的将军,前途无量,又尚未婚配。难得此次回京述职,京里的达官贵人们定都惦记着想招他为婿呢,他见过的大家闺秀必不会少,也未曾听闻,他有过何种孟浪举动……”
“小姐还说?”清风打断,她如何会不明白小姐的意思?“奴婢说过了,要一辈子陪着小姐,永远不离开小姐。”
“一辈子……”杜芷蘅心中一颤,缄默不再言语。
良久之后,她感触道:“谁又能许诺谁的一辈子?再说,你的一辈子还长,我不要你的一辈子。”
“小姐……”
杜芷蘅挥了挥手,“你去忙吧。我将才陪太后多走了几处,有些乏了,需小憩一会儿。”
和衣躺上软榻,杜芷蘅偏过头不去看清风,渐渐,心头涌上一阵酸涩。耳边开始不停歇的回旋一句话,“阿蘅,我背着你走一辈子,好不好?”
那一年,他十四岁,她十岁。
他像苏州城内所有豪门世族的贵公子一样,倨傲倔强,桀骜不驯得几乎瞧不起所有的女孩子,却愿意蹲下身子,将跌进泥坑的她背起,让她肮脏的衣裳紧贴他干净的新袍。
那时,她就是个傻丫头。
“可是五哥,娘说你的一辈子是要陪你的娘子的。”
“那你就做我的娘子。”
“我不能做你的娘子,娘说你是哥哥,跟大哥他们是一样的。”
“谁说我是你哥哥?我偏要娶你,偏要陪着你一辈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八年过去,他已不是当年执拗的少年,她也不再是那个会跌进泥坑的傻丫头。
人变了,谁能托付谁的一辈子?谁又能承载谁的一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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