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还有你,都到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是看不起我,不许我去,我偏要去,那些流寇的脑袋壳也不比土墙硬多少,我一个人就把他们全射筛子,把爹救出来!!”
石燕身前挡着一堵男人组成的墙,墙中间最胖和最瘦的两个人说话了:“我刚才数了一百五十下,燕子,你总算和石大哥和石二哥吵完了,现在,让春哥讲话。”
“诸位稍安勿躁,那流寇狡诈异常,怕是通晓避实击虚之理,若吾等全线出击,村中空虚,岂不是更加危急?依鄙人之见,燕子应把武器分发给老弱妇孺,村中严阵以待,各户精壮则集结成队……”
“春哥就是春哥,名不虚传,大家应该没有意见吧,本胖侠显然属于精壮,而春哥很不幸属于弱,而燕子是妇,所以……”
“拜托,燕子还是个姑娘。”
“就不要纠缠于细节问题了,反正燕子早晚是春哥你的人,现在问题在于,燕子他爹会把流寇引到哪里去?”
“野猪道。”
“石大哥回答的干脆,这野猪道又是何地?”
“……这南边的山上有一帮子野猪,经常成群结队地跑到地里偷食,久而久之就成了野猪道,为了教训这帮畜生,路上挖了很多陷坑,依爹的心性……”
“很好,四百年后,有王二小把鬼子引入埋伏圈,这今日,则是老猎户把流寇哄入陷阱。乡亲们,竹枪、木矛还有绑在扁担上的菜刀都准备好了吧,我们到时候摆成一个万枪铁桶阵,两到三层的尖刺都冲外,谅那流寇也没有冲上来当串烧的觉悟,后面的人,听燕子她大哥和燕子她二哥的,对贼寇射箭和扔梭镖,我这边还有个三眼铳可以给他们来个节日爆裂大礼包,基本上就是这样,东边的太阳早就出来了,流寇的末日就要来到……”
老猎户大儿子石勇,二儿子石胜交换了一下颜色。
燕子这丫头倒也有些本事,出去一趟就带回两个江湖侠客回来,尤其是那个胖的,能在乱世吃成这体型,定是勇力过人,而他们的对策说起来也很有道理,只是……
那胖侠,脑袋里就就没有“凶险”“惧怕”这两个词么?
偏偏有这么一条道直通南方,偏偏这条道还特别好走,况且……这村子也就三十来户,就算是赶集赶庙会还是向北的,莫非这条路不是人开的,却是某种野兽常年累月拱出来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多年抢劫的经验,让独眼龙心里响起了警报。
把臭老皮匠放在队伍最前方是个聪明的主意,前面要是有什么要命的玩意,首先就向他身上招呼,老头子背后密密麻麻的全是兵刃,谅他也不敢掉头,而若是想逃跑,看他那老腿也跑不过众喽啰!
越往前走,路上的枯枝败叶越多,渐渐看不清楚路况,走在上面也有踩在棉花胎上的感觉……臭老皮匠的脚步却轻快起来,居然还唱起了山歌……
“唱什么唱,你这老东西,想做什么?”
“俺这是为大王助兴啊,话说这里的地形,东龙西虎中间可就是猪啊,大王刚才不是要说给弟兄们烧饭么,这地方叫野猪道,最不缺少的就是野味……”
石大栓向前跃了一步。
三个用刀枪*住他的流寇,脚下猛地沉了下去。
“啊!”
“啊啊!”
“啊啊啊!“精心设计过的陷坑,一个人踩上去没事,却受不了成年野猪的重量,三个流寇的体重加在一起更是直接跌落,而下面那些锋利如剃刀的尖木桩,对人造成的伤痛显然超过对皮糙肉厚的野猪。
就在流寇从震惊到愤怒的一刹那,老头子向前跳了好几步,而他刚跳过的地方,马上就现出一个个大坑来,森森木刺,成了猎户与流寇之间的隔离带。
“抢了村子里青黄不接时候的口粮,还想活着走,太贪心了吧?野猪每次到俺村田里偷食,都有留下几百斤猪肉的觉悟,你们这些蟊贼,就没有么?”
六柄火铳和七副对着石大栓,老者毫不畏惧,“杀了俺,杀了俺有什么用,老夫也算活了六十年,活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够本了!前面的野猪啃了一冬天橡子,啃腻了,正想开开荤,后面村里的人正在赶过来,你们……”
老猎户突然停住了,他感受到金属的冰冷,自己的身后……
“老东西想说什么,说啊!一把老骨头想和我们玩把戏,太不自量力了。”瘦高个子的流寇的短刀上行,上行,一只上行到脖子处,猛地翻过来,抵住咽喉。
“干的好,猴儿!”独眼龙和众喽啰把那三个倒霉鬼拖了上来,有一个是肚腹被刺穿,眼看是不治了,另外两个虽然哭叫,但伤的并不致命。
独眼龙连一秒都没犹豫,朴刀一挥,那个穿腹的喽啰,脑袋就滚下来了,“无用鼠辈!”无头的尸体被踢下陷坑,血在木刺上慢慢浸渍开去。
两个刚才还哭爹喊娘的喽啰,一下子没了声音,其中一个反应稍快,磕头如捣蒜:“老大英明,老大英明,那家伙小时候脑袋被驴踢过,自己踩陷坑,活该去死,活该……”
他没敢说下去,因为明晃晃地刀刃,已经触到了自己的鼻子。
“都给我听好了,本大爷活了三十九岁,最拿手的就是砍人,最烦的就是废话,猴儿,把那老东西给我绑到队伍里面去,他的两个龟孙儿子和一群乌合之众马上就来,我倒想看看,他们亲手杀掉自己爹后,是什么样子……”
众贼把目光转向了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