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夜,除了充斥风雅之所在分外热闹外,其余地方却静寂无声。
偶有虫鸣,却让夜更加沉醉欲睡。
刘病已握着这金钗,突然有感而发,提笔在白粉墙面上写下几行字:
春寂寂。
重门半掩梨花雪。
梨花雪。
芳心如醉,暗思当日。
金钗欲堕乌云侧。
佳人望断天涯客。
天涯客。
今年又过,清明寒食。
放下毛笔,刘病已哀叹一声,将金钗揣入怀中,去床上睡下。
“早睡早起,不要熊猫眼!”
……
杜县的夜晚,却异常平静。
一间闺房内,许萍儿在一方块素白绸缎上按下了红色的印泥下去。
绸缎中心位置赫然画着梅花金钗。
颜色俏丽,让这金钗栩栩如生。
许萍儿在印章旁侧写下了两行工整的古隶:
“俊郎倚醉牵罗袂,夺得宝钗金萍翠。”
书写完成后,她便将那拿着笔的手托着腮帮子陷入沉思。
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又哀伤。
许萍儿似魔怔了一般。
“笃笃笃……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萍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许萍儿忙起身,将毛笔放置笔架后,去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位四十余岁的老者。
他正一脸慈祥地看着许萍儿。
“阿翁,我贪恋一会儿美工,就忘记时间了。”萍儿借口说到。
“哎,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许广汉就是不信这个邪,偏要让闺女学文识字。”许广汉边说着边迈步进了闺房。
许萍儿急忙闪身抢到老爹前面,几步走到书案前,将刚刚绘就的画作和诗歌藏在身后。
她担心因为弄丢了阿母生前的遗物,而受到阿翁嗔怒责怪。
“萍儿啊,倒是为父害了你啊!”许广汉满眼里的慈爱,盯着许萍儿关切地担忧到。
“爹,这话怎说?女儿认识了字,能帮阿翁算账,照顾瓷器作坊,还能读书作诗绘画,陶冶情操,何乐而不为呢?”
“呵呵,你倒是乐了,可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可就惨了喽!他们这些做商贾买卖的,哪有一家的郎君的学问能超过你的,这让阿翁替你挑选起良婿来,委实犯难了!再不行也不能找个酒囊饭袋,委屈了萍儿你啊!”
许广汉一手手背拍着另一手的手心说到。
许萍儿一听,俏脸一红,小嘴巴也撅了起来。
她拉住了许广汉的衣摆,摇晃起来:“阿翁!女儿还小,我还不想嫁人呢!”
“还小?你都一十又六,早该嫁人了!虽然说你跟尤家那个小子早有指腹为婚的婚约,但尤家因遭了瘟疫,全家人都未免遇难,尤家的小子又疯又痴又傻,还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两家交集已断,我与尤家当年的约定当然可以作废。”
许萍儿欲言又止。
她本来还想靠着名存实亡的尤家为自己的婚嫁做个挡箭牌,推掉那些恼人的上门求亲的人,慢慢等待刘病已那个混小子……没想到阿翁今日用这话断了她的念想。
许广汉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叹口气继续说到:“我知道悔婚这样的事,真的委屈了你,也别怪爹势利,但尤家早已经没落了,就算找到尤家那小子,你若嫁过去,岂不是喝西北风去!真的只剩下了吃苦。吃苦的会是萍儿,但心头疼痛的却是阿翁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