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狄南堂和众人都跪下,钦差的尖嗓音便高声四飞。“奉天成运。国王诏曰:国有干乾,朝当重国士。今有处士狄南堂,品端循行,弓马娴熟,武艺出众,经殿武试选拔,当授以重任。然有言:不官无爵。孤不知之何,幸母甚昭明,察其功勋。孤由是知,其于北地练民击夷,大破之,先王曾颁制嘉奖,授子爵,乃为子孙用也。今进外城辖督,令领北城四尉,加侍中,再授为关内侯。其子类父,乃少年之佼佼,孤意进宫侍孤读书。钦旨!”</p>
狄南堂本就辛酸,报国苦于无门,儿子背案纠葛,生死不知,虽有刚肠也是寸寸碾断,只是不表露到脸上而已。这会,他匍匐在地下,打自内心感激,只是流涕,觉得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这样隆恩。</p>
“谢陛下!”狄南堂哽咽地说。</p>
“我已经派人请旨问圣上旨意了!就让京兆察司继续审案吧。”张国焘说,“只求是非公断,也好给范将军一个交代!”</p>
范霸料不到有这一折的变故,但他也不惧,立刻鼓腮,大步上前经过堂上去揪察司,却被一个师爷撞了个满怀。</p>
“不好啦,出事了。老爷发急病在地下抽搐,眼看不行了!”惊慌失措的师爷并不注意自己撞的谁,表情万千地大喊。</p>
狄南堂心中铅块尽消,只觉得痛快。</p>
间接导致这一幕的鲁太后正在宫中,她并没预料到这些。原本她仅仅是想让狄南堂报效她。这会,她正在和自己的儿子商议事情。</p>
秦林躬身进来,见她正在抚摩虎符,便悄悄坐在她旁边,轻轻叫了一声:“母亲。”</p>
鲁太后叹息一声,把装虎符的盒子合上,返身说:“你知道吗?你宗室里的叔伯兄弟们都要提前给新国王加冠礼,要收去它了!无它在手!无它在手,我夜里都睡不安稳。只是怪你不争气,要是你不被废,妃子又不通敌,哪会有这么多变故,连个亲王爵都讨要不来!”</p>
“但儿子的门人还很多,若真要用到这虎符,天下还不是儿子的?”秦林乖巧地站起来,跪到她身后捶背。</p>
“看你这点识见,我若乱用,那真的是篡位了,就算那些将军们听从,控制了长月,可天下呢?各地诸侯呢?!我怎么有你这个儿子,说这样的话?!”鲁太后怒叱他说,“我问你,你有几个侧妃了?为什么还去讨申公的女儿?你疯了不是?!记住!你父王不是不爱你,那是看你太不成器。逼不得已,三个股肱大臣两个都是因为你,一个被我杀了,一个自尽!”</p>
秦林便替她敲肩膀边连连认错。鲁太后长息一声,幽幽地说:“我真怕呀!”</p>
“母亲,等我得了天下,一定给母亲盖个大园子,好好孝敬母亲!”秦林又说,“我那个门人的事……?”</p>
“你国王弟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他小叔叔贤能,一定要他来坐,把他的颁制的小印都藏了起来!”鲁太后说,“前天,我狠狠地打了他一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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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我那天见他那个太傅敢对我口出悖言。”秦林扭着脖子,眼神横飞,他用手掌动了几下,在鲁太后面前表示了杀,然后继续敲背说,“对我哎!我恨不得杀了他!”</p>
“是吗?我见他这两天也怪怪的。”鲁太后踌躇想事,“盯也盯不住,你再推荐几个饱学经书的文人,把他替换下来。”</p>
接着,她想到了什么,又交代说:“你别老对你鲁直舅舅吹胡子瞪眼的,他闲爵悠哉,要不是你,他会出来仕官?我现在想想他的话,说得有道理。他说方良玉一没,就无人能制衡大将军。这会,大将军果然成了掣肘。西门将军在也行呀,可他觉得受了骗,愧对先王,竟然,竟然自尽了!”</p>
“那也不能怪母亲,谁都知道老大祸国殃民,又是个贱种,是谁的儿子还不一定呢。”秦林说,“总不能把父王的基业甩手给外人吧。”</p>
“等明个请你舅舅来,和议一下!你亲自去了,他就不会再病。”鲁后说,突然,她看到案几在动,杯盏摇晃,顿时觉得怪异,毛骨一下悚然,口不能言,指住给自己儿子看。</p>
“五期,五期不是过了吗?莫不是你父王回来 。”她抖擞一会,惨声大叫,“来人哪!”</p>
“没事的,没事的,现在不是好了吗?”秦林劝慰她说,接着指住灯盏说,“这不是没事了吗?”</p>
鲁太后看看,这才觉得自己看花了眼,她倾坐那里,报着脚大口喘气,脸上汗水,见宫女,宦官进来,慌忙摆手叫他们下去。</p>
她还不知道,长街已经乱了!</p>
在暮色中,万数兵士树着刀剑,打起火把,飓风裹卷帘幕般从几路旋过长街,冲向内城北门,边走边怒吼:“勤王护驾!”。他们个个青衣玄甲,一看就知道是禁卫龙鳞。</p>
铁骑步兵龙兵怒冲四撞。刚从驯龙所和驯象所冲出的无骑壮兽在大街上肆虐,虽被约束也去咆袭那些不及躲藏的行人,甚至冲倒路边不牢靠的建筑。北面兵马大街两边已经有地方起火,渐渐有惨烈之势。</p>
伴随着躲藏无门的百姓纷纷惨叫连连,数十骑旋裹一人,在前面大声喊召众人:“靖康子民,稍安勿乱!国王有诏:太后无道,舞权乱政,卖官卖爵,胁迫国主,堵天下口以腹诽之罪,罪罄南山之竹难书之尽。其以母仪之责,为行矫诏,不惜鞭打君王,诛杀大臣。我等奉命勤王,凡有从者,事后当论功行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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